周睿站在了雲鍾街225號的那家小麵攤前。
它在街角的一叢矮灌木旁邊，位置有點偏僻，倒也不難找。
簡簡單單的棚子裏，擺著七八張木質的小方桌。桌上幾道淺淺的劃痕和薄薄的油垢說明這家店並沒有營業多久。上午十點半，店裏的人並不多，三三兩兩地分散坐著。店裏似乎沒有服務生，一個盤著低髻的婦女圍著圍裙，背對著他勤快地擦著桌子。
那是個踏實勤勞的女人，說話柔聲細語。按理說，如果丈夫從事那樣高風險高收益的工作，即使已經去世，他所留下的資產也足夠一個女人生活大半輩子。看她的樣子並不像無度揮霍的人，也沒有養育子女所需的開銷。那麼為什麼她會淪落到這步田地，如此辛苦地糊口呢？
沒過多久，老板娘在他麵前輕輕擱下一碗麵條，“好了，您慢吃啊。”
周睿開口叫住她：“等一下，夫人。”
老板娘愣愣地轉過身來，似乎對“夫人”這個稱呼相當不自在。
“您客氣了，還有什麼事嗎？”
“我想問您幾件事。”周睿將一張相片輕輕放在了桌上，“您認識這個人嗎？”
在看清照片上的臉之後，她的呼吸頓時急促起來。
周睿將她驚慌失措的表情收入眼底，“您認識他嗎？”
“先……先生你問這個做什麼？”
周睿壓低了聲音，“他前幾天被抓了，您應該知道為什麼。”他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上唐瘸腿的照片，“那麼您和他又是什麼關係？”
老板娘愁苦地看著周睿，她知道這個年輕人是有備而來。“他經常接濟我，時常會幫我的忙。我知道他幹的是什麼勾當，但他是我丈夫的朋友……”
周睿循循善誘：“您的丈夫叫張覺對嗎？是不是因為十二年前的一樁案子被人殺害了？他為什麼要走私那批違禁原料？”
老板娘枯瘦的手指甚至在木桌上生生地摳出血來。
“請您告訴我好嗎？我有一定要知道的理由。唐瘸腿說您的丈夫是原因不明去世的，是真的嗎？”
“我，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有人說在懸崖下麵發現了他的車。等我趕到醫院的時候……他已經不行了……”她的眼睛漸漸濕潤起來。
“是交通事故嗎？”
老板娘哽咽著點點頭，“警方是這樣判定的。說車沒有被撞擊的痕跡，應該是自己墜進懸崖的。”她突然情緒激動起來，“可是他從來不喝酒，也沒有精神上的問題，怎麼會自己摔下去呢？”
“他被送往醫院的時候沒有檢查過傷勢嗎？怎麼會死因不明……”
“老板娘，給我加個蛋！”隔壁有人喊了一聲。
老板娘快速拭幹了眼角的淚水，扭頭喊道：“來了來了。”然後衝周睿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您稍等一下。”
周睿心想著今天一定要把事情查清楚。他低頭看了看眼前那碗糊掉的麵條，準備將它解決掉。正當他四處尋找筷籠時，卻突然瞄見角落裏縮著一個小小的人影。那個人戴著一頂帽子，寬大的帽簷幾乎完全遮住她的臉。
周睿猜到她的身份，站起身來走到她的對麵。他一把掀開她的帽子，一張精致漂亮略帶驚愕的臉，瞬間暴露在他的眼前。
果然是阿稚。
周睿雙手交叉，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你還真是陰魂不散啊。”
“幹嘛？我來這裏吃午飯礙著你什麼事兒呀？”她狡辯。
周睿忍俊不禁地指了指空無一物的桌子，“別告訴我你在吃空氣。”
她無言以對，隻好用清亮的眼睛瞪著他，“我告訴你周睿，在你的嫌疑沒有抹幹淨之前，我會一直跟蹤你，你做好心理準備吧！”
周睿突然玩性大發。他雙手撐在桌上，湊近她笑道：“啊，你直說嘛，不就是懷疑我有了外/遇？我可以理解你四處監視我的行為，因為是糟糠之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