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稚走進病房時程蕾正捧著一本書看,她看得相當認真,根本沒發現有陌生人走進病房。阿稚隻好敲了敲房門,想要引起她的注意。“你好。”
程蕾的視線這才從書中移開,她抬起頭來打量著阿稚,目光停在了她手裏捧著的一大束劍蘭上。“你好,請問你是……”她的聲音細細軟軟。
“我是負責這次案件的檢察官,我姓馬。”阿稚笑吟吟地走到她身邊,將手裏的劍蘭擱在床頭櫃上。“身體好些了嗎?”
“啊!是馬檢察官啊。”程蕾慌忙合上手裏的書,想要下床給阿稚搬一把椅子。
“沒關係,別那麼緊張。”她微笑著將身後的椅子挪到程蕾床前。
程蕾拘謹地攏了攏劉海,“對不起,我沒想到你是檢察官。因為實在太年輕了……不過我有聽張警官說過,下午會有負責的檢察官來。”
“剛剛在看什麼?”阿稚大大咧咧地看向程蕾的書,她驚訝地發現了藍紫色封麵上烙著的金字:愛麗絲夢遊仙境。
程蕾撫摸著書皮,“是我的人生之書。”她低頭時的目光溫柔得像能落下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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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岐美術館呈圓潤的塔形,上小下大,隻有朝南的一側才開有窗戶。美術館三樓的結構相當複雜,除了小部分是展廳外,其他全是亂七八糟的存儲室和電力控製室。而小小的展廳外側,包著半圈長長的走廊,整個三樓,隻有那裏有窗戶。
肖野站在走廊的盡頭耐心地等待著。
沒過半分鍾,走廊的另一端果然傳來不慌不忙的腳步聲。啪嗒,啪嗒,是高跟鞋敲在地麵的聲音。一個身穿黑色套裝的女人出現在他的視野裏。她挎著精巧的煙灰色提包,黑色的及膝包裙使得她的腳步異常緩慢。她的眼睛被寬大的禮帽帽簷遮住,露出的那抹紅唇帶著琢磨不透的風情。她一步一步向肖野走來。
“聽說有一幅名畫被盜了,先生你還站在這裏,小心惹人懷疑。”她似乎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肖野,於是“善意”地提醒他,隻是語氣裏明顯帶著些幸災樂禍。與她成熟的衣著相比,她的聲線卻意外的年輕。
“是嗎?不過現在下去也來不及了。”肖野的語調波瀾不驚,“凡是從三樓下去的人都會被搜身,現在二樓全是警衛。”
“你怕被搜身嗎?”女人的雙眼始終遮蔽在帽簷的陰影裏。“我可不怕。那麼我就先離開了,我不太喜歡熱鬧。”
“門口已經被封鎖,你出不去的。”肖野對著她的背影,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你隻能從窗口跳下去了,妮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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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你跟警察說,案發那一天,你在暈倒前看到一個高大的男子是嗎?”阿稚給程蕾削了一個蘋果。
“對。”
“當時你和丈夫正在發生爭執對吧,你為什麼會突然暈倒呢?”
“說起來不太好意思,因為我有些貧血。”程蕾的臉頰爬上一絲紅暈,“以前都沒關係的,可是最近老是動不動就會暈過去。”
“是不是身體有什麼問題?”
程蕾笑著搖搖頭,“我問過醫生了,醫生說沒什麼問題。不過我現在知道是為什麼了。”她從抽屜裏拿出一張化驗報告,遞到阿稚麵前。“因為我懷孕了。”
阿稚的心裏咯噔一下,她驚訝地接過化驗單,“已經兩個月了嗎?”
“我自己也沒多大感覺,不過昨天體檢的時候測出來已經快兩個月了。醫生說因為懷孕時貧血會導致腦部供血不足,所以很容易暈過去。不過誰會在意這個呢?肚子裏有一個新生命的話,暈幾次都沒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