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嵐又走過一個車廂。
陶嵐進入廚房區。
她來到一個冰箱前,打開了冰箱。
陶嵐打開冰箱後,雙手在冷凍倉亂抓。
她抓到一塊豬肝,狼吞虎咽地吃起來。
龍飛驚呆了。
那是一塊生豬肝啊!
陶嵐如饑似渴地吃著,滿嘴都是油汙。
她又拿出一條生羊腿,依舊津津有味地吃起來。
有一個小夥子上廁所經過這裏,見到這般情景,驚慌失措,尖叫道:“鬼!女鬼!”
龍飛走上前,對陶嵐說:“陶工程師,你吃什麼呢?”
陶嵐沒有理睬他,嘴裏塞滿了生肉,身上盡是肉屑和汙血。
她按照來時的路線又走回去,她走進自己居住的車廂,鑽入被窩,酣然睡去。
龍飛見她睡得挺香,還打起微微的小鼾。
龍飛觀察了一下四周,並沒有發現其它可疑的現象。
桌上放著她的一本日記,今天的日記上寫著:敬愛的黨組織,親愛的同誌們:今天我們已經進入陝西境內,列車在呼嘯,時代在召喚,黨和人民考驗我們的時候到了。聽說我們的目的地是一片荒漠,條件非常艱苦。但是為了我親愛的祖國盡快擁有強大的武器,以對抗帝國主義和各國反動派的層層封鎖,建立強大的社會主義新中國,吃點苦受點累算什麼?不過是九牛一毛。我們是祖國的兒女,誌在四方。一片紅心獻給偉大的黨,偉大的領袖毛主席,偉大的中國人民!請黨和人民接受一個紅色中華兒女的英雄誓言!
龍飛看到這裏,很受感染,他的眼眶濕潤了。
多麼好的同誌!
多麼優秀的科技工作者!
龍飛想了想陶嵐剛才奇怪的舉動,有些不解。
他查看了陶嵐使用的茶杯,沒有發現異物和異味。
他伸手摸了摸陶嵐的額頭,也沒有發現發燒的跡象。
這時走廊的燈也滅了,一片漆黑。
一點光亮也沒有。
是誰弄滅了走廊裏的燈?
龍飛正想起身。
隻覺腦後一涼,一支手槍的槍口對準了他的後腦勺。
他想回頭。
“別動!”對方用低沉的聲音喝道。
龍飛平靜地說:“你要打死我,你也跑不掉,這車上盡是我們的人。”
“狗特務,少說話!”對方有點不耐煩了。
“我是龍飛。”
“哦,是龍部長。”對方的聲音變得柔和起來。
“我是便衣小劉……”
龍飛回過身來,“你怎麼連我也認不出來了?”
小劉臉一紅。
“我正在巡視,忽然發現走廊的燈滅了,我看到這車廂的門開著,還以為特務進了陶工程師的房間,要殺害她呢!”
“走廊的燈怎麼會滅呢?又不是一個燈泡。”
“肯定是特務幹的!”
燈又亮了。
龍飛急忙去推楚天舒居住的房間的門。
門推不開。
龍飛讓小劉取來鑰匙,隻見楚老安靜地躺在床上,均勻地呼吸著。
龍飛又打開夏瑜、梅香和淩雨琦居住的車廂,隻見夏瑜和梅香正摟作一團,在一個床上睡覺,兩個人脫得精赤條條。
淩雨琦在上鋪正呼呼大睡。
夏瑜慌忙穿著衣服,有些緊張地說:“老龍同誌,我們兩個有愛情,遲早是要結婚的。現在超前了一點,我是從國外回來的,思想上有點超前了。”
龍飛去推淩雨琦,淩雨琦沒有醒來。
夏瑜連忙說:“她著涼了,不太舒服,早些睡了,不要驚動她,她太累了。”
龍飛拿起淩雨琦的茶杯,聞到治感冒的中草藥味,好像還有安定片的味道。
“怎麼會有安定片的味道?”龍飛問。
夏瑜說:“她感冒了,頭痛得厲害,睡不著覺,我就給了她安定片吃。可能是吃多了點。”
龍飛摸了摸淩雨琦的脈膊,呼吸正常,跳動正常。
龍飛對夏瑜說:“非常時期,注意點影響。”
夏瑜不迭地說:“我會的,會注意的。愛情有時控製不住,有點走火了。我會注意的。”
這時,梅香的腦袋已經縮到被窩裏去了,隻露出白皙的冰涼的後背。
龍飛和小劉又去開柳絮飛車廂的門。
門開了,一道亮光瀉了進來。隻見柳絮飛裹住一個被子瑟瑟發抖。
龍飛扭亮了燈,說:“老柳,是我們。”
柳絮飛放下被子,他的背心已經被汗水濕透。
小劉問:“老柳,你怎麼了?”
柳絮飛定了定神,瞧瞧上鋪,又看了看龍飛和小劉。他迷迷惑惑地問:“這是哪裏?”
龍飛回答:“從北京到西北的火車上。”
柳絮飛似信非信般地點了點頭。
龍飛關切地問:“你怎麼了?”
柳絮飛擦了擦臉上的汗,戰戰兢兢地說:“我剛才做了一個惡夢……”
龍飛說:“能講給我們聽聽嗎?”
柳絮飛點點頭。
“剛才我正睡覺,忽然感覺有人拍我,我睜開眼睛一看,是一個美麗的女人。她拿著一件黑色的旗袍,旗袍上綴著一朵碩大的金色梅花……”
龍飛問:“那女人長得什麼模樣?”
“三十來歲,瓜子臉,短發,皮膚白皙,兩隻大眼睛充滿了憂鬱。她默默無語,朝我招招手。我就不由自主地跟她出去了。穿過走廊,下了列車。我問她:‘去哪裏?’她不說話。一直往西走,穿過一片莊稼地,過了一個小木橋,進入一個大山穀,鬆柏蔥鬱,古木參天,仙樂悠揚,白雲縹緲。她逶逶迤迤上山,我也亦步亦趨。走到半山腰,出現一片白色豪華別墅。門口有兩個漂亮的女兵站崗。那兩個女兵身穿一種特殊的製服,右臂上有一黑箍,黑箍上有一個骷髏,上有一朵金色小梅花。兩個女兵全副武裝,佩著子彈帶,挎著美式自動步槍。她們見到那黑衣女子,立刻立正敬禮。那個黑衣女子朝兩個女兵點點頭。我跟隨她進入一個大鐵門,沿著一條白色鵝卵石鋪就的甬道往前走。兩側是綠色的草坪和一簇簇的梅樹,梅花盛開,有紅梅、白梅、黃梅。黑衣女子帶我進入那座白色主樓,裏麵是一個豪華的大廳,正中的太師椅上斜臥著一個白胡子老頭,老頭紅光滿臉,兩隻眼睛十分犀利,充滿了威嚴。他鷹鉤似的鼻子,向上翹著。銀白的胡子微微飄動。他穿著一件藍色中式綢緞,赤著雙腳,旁邊有個秀麗的小姑娘正在給他揉腿。我望望四周,硬木家具,雕花老式書案,上有文房四寶。屋角一個弧形花瓶,斜插著一簇梅花。壁上掛著著名國畫家張大千的六尺畫品《洞庭煙波》,對麵是國民黨元老於右任老先生的書法作品,上書小不忍則亂大謀”。那老頭,一見我,冷冷地說:‘怎麼還不見動靜啊?’我急忙問:‘什麼動靜?’他冷笑一聲,說:‘別忘了黨國的大任!’我越聽越糊塗。他對那黑衣女子說:‘來這裏一趟不容易,先帶他吃點東西。’黑衣女子朝我嫣然一笑,帶我進入左側的一個廳室。這是一間餐室,黑衣女子示意我坐下來,一忽兒,一個女侍模樣的人端來一個大盤,上麵盛著一隻烤熟的小羊,油光泛亮。緊接著香檳、白蘭地、麵包、沙拉、香腸、牛排、豬肝等食品陸續擺到桌子上。一個混血小姑娘走了進來,她金色的頭發,藍眼睛,穿著一條時髦的裙子。她管那黑衣女人叫二姨。小姑娘坐在我的對麵,黑衣女人坐在我旁邊,我們開始吃早餐,這時天已大亮,一架舊式留聲機播放著柴可夫斯基的音樂。小姑娘揚起漂亮的臉蛋,問我:‘你是誰?’我不知怎麼回答,她又追問了兩句,說道:‘你怎麼到我家裏來了?’我回答:‘我是一個莫名其妙的人。’他聽了,笑得喘不過氣來。然後問我:‘你知道嗎?我們吃的是動物的屍體。你看那隻小羊,很漂亮的小羊,可是被我們吃了。你想過嗎?這是善良的小羊的屍體。還那牛排、豬肝,都是動物的器官。叔叔,你說人肉好吃嗎?我聽說人在餓急了的時候也吃人肉,人肉油太多了,太油膩了。’我一聽,嚇得目瞪口呆。小姑娘又說:‘叔叔,我帶你去我的收藏室,那裏有好多奇特的東西。’我推辭道:‘叔叔還有事情,還有事情。’小姑娘不由分說,把我領進她的房間,她的房間裏琳琅滿目,有布熊、布老虎、布獅子、布猴子、布狗、還有各式小轎車,都是人工遙控。他拿起一隻小盒子,她管它叫遙控器。她快活地開動遙控器,那豬啊狗啊都活動起來。這時我看到奇跡發生了,床底下鑽出一隻繡花鞋,沒有人穿,它卻慢慢向你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