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暖陽灑下迷蒙的光,妝染著永安水鄉,千裏澄江似練,片片稻田如簇。
遠處蘆葦蕩遮著的水河,歸帆去棹斜陽裏,船頭的畫鷁鳥,琉彩雲淡,幾隻水鷺在河岸涉來涉去,找尋著淺水處的小魚仔。船上白雲悠悠浮,斜陽灑下金輝的永安水河,澄光瀲灩,白鷺幾隻在水麵上翩翩飛翔,悠悠散步。這景象,再美的顏色也畫不出。
近處的稻田裏,可沒有水河裏那般夕陽西下歸帆的寧謐,三五成群的大孩子趁著放假的輕鬆,聚在泥地裏玩耍嬉鬧。
孩子們麵上跟著家裏人下田,牽著“哞哞”叫賣萌的水牛,到地裏犁地。實際場麵,卻是各自騎在了自家水牛的背上,全然沒有玉笛橫吹牧童少年的詩書範兒,盡是熟練地駕馭著去抓蟬,銜柳枝,或是兩個騎在上麵打鬧成一團、彼此揪著衣服,掀起了小肚腩,涼兮兮地直“咯咯”地笑!
幾個大點的孩子,都在清澈的水渠裏鳧水,或是揪著水牛的尾辮子在狗扒地劃水。
永安鎮長大的孩子,剛會走就在水裏頭打滾了,個個能水,皆是遊泳的高手!
當然——除了宋闌晴之外!
或許是屬性是九尾狐的緣故,宋闌晴生在水鎮,竟死活學不會遊泳!
小時,一直是鄉裏鄉親的串門時,開玩笑的點。小夥伴時常也取笑,說她是旱鴨子。
幸好宋小姑涼,摸著自己的心髒,覺得心理承受能力不錯,被取笑了這麼多年,身心依然很健康。
她正無比歡快,在淺水灘塗中抓泥鰍呢!
這江河裏的泥鰍,肉質極其鮮嫩,而且永安水質極好,魚和泥鰍都沒有河泥氣,這泥鰍和菜一塊炒,香味撲鼻,熱氣騰騰中,再澆上外婆自製的婆羅鮮醬,簡直是人間美味。
想想她就想流口水,於是宋闌晴就蹲在淺水灘塗上,毫無形象地紮著褲腿,像財迷掘金子一樣狂熱的,使勁挖呀使勁挖呀!
“西西!”
聽到頭頂上,有人喚自己鄉下外號,宋闌晴下意識抬眸向上看,卻沒想到——
竟是一捧泥飛濺過來!
“啊——”
她迅速把臉偏了過去,下意識地伸起手擋,右膝蓋一跪,身子立馬往一側倒去。
飛濺過來的泥巴,雖然避開了絕大部分,還是有小部分濺到了頭發上,還有零星點點,濺在自己的衣服上,和褲子上。
幽幽地,用衣袖拭下,耳朵後涼濕濕的泥巴。
宋闌晴黑著臉站起來,眸色怒火地盯著這個眉開眼笑的少年——始作俑者!
半秒之後,灘塗上傳來一道稚氣聲線的,歇斯底裏的一聲喊!
“張子辛!!!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她利落地抄起兩把泥巴,一路直追著張子辛在淺水區,一個勁兒朝他扔泥巴!
可是,人家小少年,人高腿長,身姿矯健,撒開步子逃起來,比宋闌晴追命狀態還要快那麼一點點。
於是,她也總是隻能濺到他衣服零星半點。
“張東東!你敢不敢給我停下!”
永安水鄉,建著張氏宗祠,雖有寥寥幾個外姓,但村子裏絕大多數人都是姓張的。
外婆家和張子辛家隔得很近。
而且,兩家孩子出生在十四年前的同一天。
張子辛出生時,是早上八九點,太陽在東邊。所以小名取作東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