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財巴拉巴拉地說了一大堆,主旨就是讓宋喬要注意身份,不要對本村的女孩子有別的想法,他適合更好的。宋喬怕父親情緒不穩定再次發瘋,敷衍著答應了。
宋老財休養了幾天照常去縣裏照看生意,宋家鋪子的生意已經逐漸穩定下來,宋老財除了每隔幾日去查查回帳巡視一下外,其餘的時間就在村裏閑轉,聽著鄉民們那些樸實拙劣的恭維,享受著別人的眼紅妒忌,整天飄飄然,然飄飄。宋喬看不過去,勸了幾回也不起作用。
何氏看著宋老財這樣,心裏憋氣又窩火,但她又不敢太過放肆,隻好在家裏打雞罵狗發泄怒氣。於是孫氏和王氏等人便成了她的出氣筒。大房二房本指望著杜朝棟發達了好沾光,不想希望落空,又想著他接下來還要娶親,還要繼續讀書——誰知道能不能考上,這可是個無底洞。孫氏和王氏是各懷心思,隻等著尋個時機好挑明了分家。再者,她們看三房一家日子越過越紅火,想著自個比他們杜朝南夫妻還聰明,到時肯定過得比他們好。這麼一想,分家的決心就更堅定了。
杜朝棟經過短暫的羞慚頹廢之後,很快就為自己找了個好理由——他說閱卷的人有眼無珠,明明他覺得自己的文章做得很好卻被考上,宋喬覺得很差卻被錄了,這不是有眼無珠是什麼?他把應試的文章謄錄下來,一遍一遍的讀,越讀越覺得是字字珠璣天下至文。於是,杜朝棟心中充滿著懷才不遇者的悲愴之感。
宋老財不但村裏炫耀,還專門到方牛子的店鋪裏轉了一圈,他笑眯眯地拍拍方牛子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老弟啊,好好幹,將來成了親,生個會讀書的兒子你就會像我一樣熬出頭嘍。”
方牛子從善如流的點頭道:“對對,將來我啥也不幹就像你一樣到處顯擺。”
宋老財幹笑一聲,聳聳眉毛,得意洋洋的離開了。
天氣漸涼,涼皮涼粉就不再賣了。方寧做的多是烤鴨和其他應季小吃食,賣得還行,雖不能大賺,但每月都有穩定進項。她做的烤鴨自然不能跟全聚德相比,工具什麼的也很簡陋。她用的正是掛爐烤法,鴨子不開膛,開個洞把內髒取出來,再往鴨肚子裏灌開水,然後把洞封上,這樣鴨子不會因失水而變幹,鴨皮薄脆香酥。入爐後,要時不時的用鐵杆調換鴨子的位置,讓它周身受熱均勻。而烤鴨的柴火全是棗木和梨木之類的果木料,這一點虎子狗蛋幾人沒少幫忙,當然,他們也沒少吃方寧烤失敗的鴨子。
方寧經過多次實踐後,烤出的鴨子顏色紅亮,皮層酥脆,外焦裏嫩,帶著一股淡淡的果木清香。漸漸地就吸引了一批饕餮食客。另外還有麻辣鴨脖等附加品也挺走俏。有的熟客就跟方牛子開玩笑說:“方掌櫃,我看你開脆開個飯鋪算了。”不料,方牛子竟真的琢磨起這個事來。像這種小雜貨鋪,利很薄,每月也就掙個幾百文錢。要擱在頭幾個月,他也挺滿足的。可是如今,他的心越來越大了。
天氣越來越冷,離方牛子的婚期也越來越近,方家和汪家都開始忙著準備喜宴物事。正好方寧家的兩頭豬養了一年正準備賣,汪家因為要在村裏辦席麵就從她家買了兩頭豬,方氏本想讓價,無奈汪老七死活不肯,說要這樣,他就去買別人家的,最終這兩頭豬按市價賣了將近五吊錢。這下,方氏手頭更寬裕了,加上以前攢下的錢,雜七雜八的總供有了十吊錢,也就是十兩銀子,夠買兩畝中等田地了。夫妻倆晚上興奮得睡不著覺就想著準備置辦兩畝地。
方寧對此卻有不同看法,她想著再湊些錢在縣裏買個小鋪子,轉手出租給別人,每月就有不少租金。等以後手頭寬裕了再買地也不遲。一家人對此就有了分歧,方寧就把小舅搬出來。如今方牛子的地位是今非昔比,大家夥有什麼事都會先問問他的意見,放在從前,他搶著說也沒人打理他,怪不得人都說錢是男人的膽。一有了錢,這人的地位眼見著就不一樣了。方牛子的看法跟方寧大致相同,並說他可以幫著尋找一個合適的鋪麵,方寧委婉的暗示,如果要買鋪子,她會出一部分私房錢。這半年來,她的腰包是越來越鼓,像是做烤鴨和小吃,她給家裏刨除材料錢後,剩下的就自己落下了。而且她還有三個免費童工可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