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喝起酒來沒玩,這宋老財的話多,方牛子自從進城做生意後嘴頭也越來越利落,兩人南天北地的瞎扯一通。宋喬生怕他們兩人再像方才那樣對著吹牛,最後吹得臉紅脖子粗,每次一看有這種苗頭就趕緊轉移話題。方氏她們那桌吃完就撤了,他們這桌卻正喝得熱鬧。方氏坐在旁邊一邊做針線一邊照應著,時不時的去溫溫酒熱點菜什麼的。
宋喬也被方牛子給硬灌了幾杯,方牛子在飯鋪子裏見多了那些平常看上去還不錯的男人,一喝醉了酒就本性畢露,他這麼做也有試探宋喬的意思,看看他喝醉了究竟什麼樣兒。方牛子勸酒,宋喬不想喝也隻得硬著頭皮喝。幾杯酒下肚,宋喬滿就臉通紅,兩眼發直。杜朝南是個實誠人,連忙阻止方牛子,方牛子看情形差不多了,也就罷了手。杜朝南又起身把宋喬扶進裏屋歇息。宋喬倒也老實,不鬧不吐,上了床倒頭便睡,
宋老財和方牛子一直喝到申時最後幹脆伏在桌上睡著了。方氏讓小木頭和宋柳把宋老財扶到炕上去歇著,方牛子和杜朝南也找了地睡去了。
這廂,小木頭和方寧靜寧幾個正玩得不亦樂乎,又是打牌又是練飛鏢的,一樣玩膩了就換另一樣。小木頭已經十三歲,身子抽條,已經是個半大小夥子了。不過大夥仍把他當成小孩子看。小木頭如魚得水,興高采烈地跑著笑著,他暗暗盤算著,以後方寧嫁給了大哥也沒關係,大哥還要讀書呢,哪有時間玩。到時候她就可以天天跟柳柳和自己玩了,省得他老跑出來找她。
鄉下人家根本沒有秘密可言,宋老財的飯還沒吃完,那邊村子裏就傳出風聲來了,村民們偷偷議論說是杜老三兩口子盯上了宋喬,這不正在巴結宋家一家子呢。消息傳到老宅時,一家人是神色各異。
王氏又氣又妒又恨,她陰陽怪氣地說道:“喲,怪不得人家看不上王公子,原來是瞧上宋喬了。她可真拿自己當根蔥,宋老財那麼精明的一個人會瞧得上她?春寧娘也真糊塗,有那好酒好菜不去招待公公婆婆和嫡親的兄弟,反倒去貼外人,這可是大方過頭了。”她此時全然忘了自己已經貼了兩次外人了。
孫氏也是見不得三房一家好過,撇著嘴,也跟著王氏一起給他們上眼藥:“哼,這村裏頭誰家來了客人不是先把老人叫過去。吃不吃飯是一回事,主要是他們兩口子沒把咱爹娘放在眼裏。”
聽到這話,老杜頭和何氏的臉不禁一沉。他們兩人打心眼裏覺得三房一家越來越脫離了他們的控製了,這讓習慣了掌控家裏一切的老兩口十分不高興。
王氏生怕婆婆不去鬧,又火上澆油道:“娘,你可別去他家,人宋老財在呢,要是將來宋家看不上方寧,他們一家不又得賴你老。人家如今可不一樣了,咱惹不起。”
何氏沉著臉,騰地站起來就往外走。後麵孫氏王氏和陸氏等一幫人也跟了上去看熱鬧。
何氏氣勢洶洶的推門而入,方氏一見婆婆來了,連忙站起來招呼:“娘來了?”
何氏凶巴巴地張口就罵:“咋了?我不能來是吧?你就是這麼做兒媳婦的?你們兩個眼裏可有俺們這兩個老不死的?”
方氏臉色僵硬,溫聲解釋。
何氏仍是不依不撓,話越說越大聲,最後把方寧小木頭一幫人也給驚動了,就連宋喬的酒也醒了。
方牛子攢著眉頭,他本想站起來製止何氏,可一看到宋喬,便悄悄打消了心思,想看他怎樣應對。
宋喬對何氏這種潑婦可不在行,可他覺得自己必須要說些什麼來幫方寧。
何氏越罵越難聽,最後直接罵方寧:“你這個賤妮子,爺奶和你小叔的話你不聽,非得下賤得去倒貼,你這麼急著嫁,是不是做了啥見不得人的事——”
何氏此話一出,方寧一家頓時臉色大變,杜朝南和方氏氣得臉都白了,靜寧更是眼中冒火,緊緊攥著拳頭,隨時準備上去痛揍這個死老太婆!
宋喬臉色紅白交替,他邁前一步正要跟何氏理論。誰知這時宋老財卻猛地拍桌而起,指著何氏回擊道:“咄,你把嘴巴給我放幹淨點,半輩子的老臉還要不要了?這屋裏又沒菜地,你瞎追啥肥呀你!你方才啥麼意思?我兒子跟方寧可是清白得跟蔥拌豆腐似的,你敢毀我兒的名聲?你以為我像你啊,養出那麼個敗家孬種兒子,還當個寶似的。胸膛裏全是水沒有墨,還整天把眼睛安在頭頂上,自視甚高。我呸!他也不啐口痰照照自己那模樣兒!”
杜朝棟聽宋老財攀扯到自己,登時氣得臉皮紫漲,立即上前為何氏助陣:“姓宋的你說誰呢?你兒子中個秀才就了不起了?等你成了舉人的爹再來笑話別人了吧。我若是頭上按眼睛,你就是頭頂頂爆竹,走到哪兒響哪兒,整天瞎顯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