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蕭承天不得聖寵,雖早早入主東宮,可恐不能長久,吳王蕭恪手段淩冽,你萬不可與他有任何牽扯,晉王蕭陽為人狡詐,你也不可輕信。”
“那九皇子呢?”明月聽他說著梁國成年皇子,卻未曾說到蕭默,便出口問道,豈料公子凡聽到九皇子,忽然大笑起來,看著明月滿是玩味的語氣道,“一個傻子罷了,你怎麼憑空的問起他來了?”
“隻是覺得九皇子人好罷了,帝王之家,似他這樣的人其實還是很快樂的。”明月想起了那日在皇城城外,路遇蕭默的樣子,久久不能忘懷。
公子凡似乎是想起了什麼,輕咳幾聲,滿是嚴肅道:“若我所料不錯,江北十四州的守將李懷善隨著蕭恪來了梁國,此刻正在梁國宮中統領禁軍。”
“啊……”明月杯中滾燙的茶水濺到她的手上,讓她吃痛的喊出聲來,她抬頭看著公子凡,沒有一點開玩笑的意思。
李懷善……她應該知道那是誰的。
十日後。
宮牆內外,異為熱鬧,那紅牆之上高懸著“承天門”,誰也忘不了承天門曾經有過的血腥,蕭邕,當今聖上,就在這裏弑兄殺弟,而如今的承天門,再無兵戈,有的隻是鶯歌燕舞。
明月抬起頭來,右手遮擋著陽光,看著高聳的城牆,似乎又是一個牢籠,她忽然想起母妃曾經說過的一句話,“娘親這一輩子都想著能夠走出這個宮牆,可到死也走不出去的。”
明月,無非是從一個牢籠到了另一個牢籠,她現在隻想活著,想要等著自己的三皇兄姬子離和義軍彙合,她還是想要看到周國崛起的那一日,雖然她知道那一天可能永遠都不會到來。
“湖州柳月娘。”尖細的宦官聲音微轉,一個身著青色綢緞的女子徐徐走出,她柳眉波顏,身材嬌小,舉止得體,將手中的官籍遞了上去,行了個常禮。
“潯陽周平兒。”井然有序的承天門之上,赫然是皇城禁衛軍在其上巡邏,城樓高聳,一個身著銀白戎裝的男子握著腰間的配劍,身後的披風被秋風揚起,他也未曾打理,隻是看著新進宮來的禁軍花名冊。
“你看那個,那個好看。”那角落邊上傳來竊竊私語,男子連忙走上前去,正看著有兩個小兵對著那下方的秀女指指點點的。
“放肆!”他未曾猶豫,對著那兩人吼道,“那是天子的女人,也是你們敢評頭論足的!”
“李將軍饒命,李將軍饒命!”那兩個小兵正看的興起,聽到身後的嗬斥聲,連忙回過身來,跪在男子腳下不住的求饒。
男子居高臨下的打量著這才剛剛進宮的禁衛軍,便道:“今日姑且饒了你們,罰俸三月,可有不服?”
“不敢不敢!”兩人異口同聲,對著男子不住的磕頭,這懲罰已經是從輕了。
男子站在城樓邊上,不由得往下頭看去,看著那下頭脂粉氣濃重,不由得蹙了蹙眉頭,猛然之間在那人群之中得見一個熟悉的麵貌,那低眉淺笑之間都是往日的風韻。
“我叫明月……”耳邊恍若響起了當年的那個聲音,在那紫藤架下笑靨如花,那別在發間的芙蓉花還盛開的正好。
他發了瘋的往下頭奔去,戎甲之上的環佩隨著他的步伐擺動,落在那冰涼的地麵之上,他氣喘籲籲的站在那承天門之前,卻再沒有看到那抹身影。
“李將軍,有什麼事嗎?”一旁的宦官問著他,看著他那麼慌不擇路的往下頭而來,還以為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卻隻是搖搖頭,他大概是瘋了吧……
明月早就死了的,在周朝覆滅的那一刻就死了的。
明月隨著宮人行入內宮,一路上飛梁畫棟,玉雕青階,那是權利的象征,這梁國最具權勢的人應該享有的權利。掖庭,她抬頭望著那兩個大字,多少豆蔻少女的一生都要被葬送在這裏,有人終其一生也無緣的得見君王一麵。
明月回頭而視,那最高的宮殿,就是兩儀殿,離掖庭遠的很,她整個眼中卻實在那個權利的巔峰。
“未曾問姐姐芳名?”一個稚嫩的聲音傳入明月的耳中,那是一個極為清秀的女子,鵝蛋形的嬌容之上,鳳眼含露,蓮步輕移,猶如微風擺柳。
“周平兒,潯陽人士。”明月小心翼翼的答複著。
她卻黛眉微翹,微笑道,“柳月娘,湖州人,今年剛滿十七!”是個江南女子,小家碧玉,嬌柔嫵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