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蕭默身後卻出現了人影,正是離去不久的蕭恪,看著明月離去的身影,才有些調侃道:“九弟可是在周國的時候就看上她了?”
蕭默回過神來,耷拉著腦袋,“我隻是覺得,她能夠聽我說話,能夠做我的朋友。”
“朋友?”蕭恪恍若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帝王之家,哪來的朋友,九弟,我知道你對那位子並無覬覦,隻是要保護一個人,往往要放棄更多。”
蕭恪總是知道很多事情,看著明月離去的地方一陣低喃,“此女絕不簡單。”
太子的生辰,雖然聽從了皇帝的話,要簡樸,也就是個尋常家宴,來人都是皇親國戚,但慧妃也知道蕭承天一向是喜歡奢靡之風,所以將整個東宮布置的華美了一些。
蕭邕還在處理政務,要等開席之後才來,在東宮的花園之中,端坐著蕭承天的妃嬪,太子妃張氏安坐其上,對榻之處才是一些王爺王妃,慧妃帶著眾妃嬪安之泰然的坐在一側,隻等蕭承天駕臨。
歌舞升平,一片大好,倒是讓明月傷感起來了,曾幾何時,周國也是如此,鶯歌燕舞,眾人歡聚一堂,可在蜀國的馬蹄之下,所有的一切都如一江春水不複流了。
明月歎了口氣,緩步的離開了那幽暗的角落,正想離開花園,卻見那花園內外,禁衛軍守護,那領頭的正是明月最熟悉的不過的人。
李懷善!
明月連忙往那楓樹之下躲著,踏著落葉,心都要跳到嗓子眼兒了,公子凡所說果真沒錯,李懷善真的是梁國皇城的禁衛軍統領,雖一般不入內宮,但今日賞菊之宴,必定要確保安全,也就在東宮內外巡查。
那匆匆一睹,讓明月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那聲音似乎還在耳邊回響著,“李懷善……這名字一點也不像是武將取得。”那時候的她根本就不知道,數年之後,她被她的父皇當作一個禮物的送給了李懷善,名頭卻隻是要籠絡鎮國將軍。
可李懷善似乎從來沒有將她這個周國的明月公主放在眼裏,李家要的不是周國的一世平安,而是梁國的萬千富貴。
“太子殿下駕到!”園子外頭一聲長喊,眾人都跪著迎接,隻有掌著鳳印的慧妃屈了屈膝。
蕭承天今日穿了件明黃色的蟒袍,發上金冠耀目,一派王者之尊,瞧著園中場麵極大,自然歡喜,坐在正位之上,便道:“尋常家宴,諸位不必多禮。”
才一舞作罷,明月倚著那楓樹,都覺得困倦,怎麼也不敢走出這個園子,隻是朦朦朧朧的看著那花台之上女子飛舞起來的模樣,想著昔日母妃在雪中起舞,赤腳在那白雪皚皚之上好看的很,一朵梅花花鈿耀目。
“皇上駕到!”
明月躲在那黑暗之處,第一次看到梁國的國君蕭邕,對於蕭邕的傳說有很多,有人說他心狠手辣,不顧親情,也有人說他對妻子拓跋燕癡情一生。
但不可否認是,蕭邕的確是個英明的君王,不管是在豫章起兵,還是入主梁都,南征北戰,算是個英雄的。
蕭邕不惑之年,看起來沒有一絲老態,穿著尋常的便衣而來,眉目之間卻是君王的霸氣,讓人不敢對他有任何的忽視,他長得其實陽剛的很,明月卻想起了蕭默,他長相俊美,或許是與拓跋皇後相似吧,可卻與蕭承天那般不同。
明月偏過臉去,看著那園外兵戈之聲,顯然是帝王的禁衛軍全數都來了,她探出頭去,卻見得李懷善在那門前徘徊不定,並未曾離去。
“喂,你在這裏做什麼?”身後猛然響起明月熟悉的聲音,明月回身看去,卻是才在葡萄架下看到的蕭默,她下意識的拍了拍胸口。
“嚇死我了……”長呼出一口氣。
“你在躲什麼人麼?”蕭默總是一副無所事事的樣子,打著哈欠就往外頭走去,明月適時的拉住了他,雖然知道這並不關蕭默什麼事情,可下意識的不想要在李懷善的視線出現,不光是自己,也包括她此刻能夠拉住的蕭默。
思緒恍若想起了當年,櫻花紛飛之間,柳絮滑下,在發間留下那一滴晨露,江北十四州的早晨美的很,那一日,讓明月一生都不敢忘,踏馬而行,六月山上,正是日出模樣。
“我李家並不會永遠居於人下的。”那時候的李懷善忽然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鎮國將軍……早早就預料到了周國的覆滅,李懷善拒絕了她的婚事,都是因為周國會不得長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