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也滿是不解,雖然是知道江北十四州很亂,但這官道一般是沒有什麼事的吧,但見舒解憂並沒有說謊的意思,知曉他必定是個為人謹慎的人正想叫著蕭默離開,忽然聞得官道兩側,密林之間,刀劍嘈雜之聲,卻井然有序的似乎是經過訓練的士兵。
舒解憂看向明月,油然而生的憂色浮現於臉頰之上,“遲了。”他輕歎,蕭默卻怎麼也料不到,竟然真有強盜在官道之上伏擊。蕭默倒是有那麼一刻,以為是周國義軍,下意識的看了看明月。
領頭之人並不是什麼彪形大漢,一襲白衣青衫,一根墨線束發於身後,一縷流蘇滑下,他雖然稱不上什麼俊美,但那眸間那一股靈氣卻昭示著他的不凡,儒士之形,行走之態,正氣凜然,無山野土匪的蠻氣。
舒解憂上前一步,稽首道:“劉軍師,別來無恙,當日一別,卻不知今日這般情形相見,怎麼,你家大王又要擒拿我?”
舒解憂毫無懼怕之意,無視了周遭的幾十名強盜,倒是好像好友多年未見而寒暄一番,劉軍師拂袖還禮,一如名士結交,毫無做作之感。
“舒大人說笑了,我家大王不過是有些掛念大人,望大人往山寨一敘,怎算得上是擒拿,再說……”他頓了頓,好看的沒挑起,掃了眼舒解憂身後的兩人,緩而道:“舒大人一身青衣行走山間,為的,不就是讓在下出現嗎?在下該問的是,舒大人有何事要見我家大王?”
舒解憂被這男子一眼看出了目的,並無不悅,隻是感歎,“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劉浩也。”舒解憂迎上前去,離劉浩不過幾步之距,明月卻看出他二人的淵源極深,也以為是良友知己,但一語不發的蕭默,卻從他們的隻言片語之中察覺到了,他二人雖是知己,卻也是宿敵。
劉浩躬身俯請,他這才看到舒解憂身後的明月,眉頭忽然皺起來了,猶豫會兒道:“這兩位外地來的貴人也一同入山寨吧。”話語之中卻全然是要挾的味道。
明月從來不是膽怯之人,蕭默雖然不想去那勞什子山寨,但雙手難敵
眾拳,而且又對劉浩著實好奇,他有惜才愛賢之心,現在隻想見見俺那個山大王,究竟是有什麼本事能讓一個書生為他效命。
舒解憂卻似乎並不想連累別人,但見劉浩模樣堅定,就知道就算是自己開口也無濟於事,便隻好悄聲對明月道:“明月,跟緊我,這小子甚多詭計,可別找了他的道。”
這話倒沒有什麼,隻是關心著明月,可明月卻猛然一怔,她分明聽到舒解憂叫她“明月”!
蕭默走上前來,試探一眼,明月拉著蕭默。聲音都有些顫抖,“他,他叫我明月!”說著暗地裏指了指舒解憂。
蕭默隨之上上下下的打量著舒解憂,並不相識,明月隻說想著他是拓跋鈺修的學生,難不成拓跋鈺修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可若是拓跋鈺修知道她是花蕊夫人的女兒,為了拓跋燕這個妹子,也一定會對付她的。
難不成舒解憂是她周國的舊人,可她卻找不著一點回憶,舒解憂本是向蕭邕說自己要去並州為官的,可為何又突然出現在了江州?
劉浩帶著他們往密林而去,林子越來越深,天色越來越暗,明月跟在舒解憂後頭,看著他泰然自若的樣子心裏頭滿是煩惱,自己身在光明之處看不清黑暗之人……
夜幕的降臨總是會讓女子下意識的膽怯,冰涼的手被消磨攥住,久違的暖意讓明月有些貪戀,恍若想起那個夜市之中,燈火闌珊之處,也是這樣。
領路的劉浩突然停下了腳步,回過身來道:“老規矩,舒大人可不要介意。”謙恭有禮,任誰也不敢相信如此風姿卓越的人竟然會是賊寇的軍師。
舒解憂笑道:“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請便。”
劉浩向著身後的幾人使了個眼色,黑色的眼罩很自然的被戴了起來,舒解憂的一撇笑仍是那麼的無畏。
山寨向來都是建在隱蔽的山林石穀之間,他們自然不會輕易的讓他人知道山寨的路是怎麼走的,明月聽著他們二人的對話,估計著舒解憂似乎都已經經曆過了很多次這等“待遇”了,而一旁的蕭默卻在不經意之間瞥到舒解憂手中的墨黑色粉末,還未及細看,布罩就已經被蒙上了,但他總感覺舒解憂鎮定自若,恍若早就已經有了應對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