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林子曾聽過劉浩提過明月的,而今看著明月這模樣,察言觀色更是明白了,可明月卻道,“小女子乃是為夫君而來,還請先生救救我夫君。”
杏林子斟茶的手忽然一頓,白須微揚,他才將目光緩緩探向明月,“老夫是欠了舒解憂一個人情,可也隻救一個人。”
“小女子明白,所以小女子隻是希望先生能救我夫君,我夫君自娘胎便中了劇毒,而今發作,恐過不了今年……”明月將張醫正所說的病況如實說出,一句也不敢漏。
杏林子卻打斷道,“若老夫猜得不錯,你夫君應該是梁國的國君,這梁國皇城的張醫正正是老夫的門生。”
張醫正曾問過杏林子,杏林子卻不肯治,明月得知連忙跪了下來,“求先生救救我夫君!”她並不求自己的眼睛能夠好,她早就已經習慣了,隻是覺得若是蕭默也不在了,那自己當真才沒了活下去的勇氣了。
杏林子也爽快的很,“既然夫人願意以自己的眼睛來換,老夫也就不說什麼了,過幾日,帶你夫君來,老夫盡力而為便是了。”
明月沒有想到杏林子會這樣快的答應,不禁道謝,起身告辭的時候,身後之人,卻問道,“夫人覺得值得嗎?”
“子非魚,焉知魚之樂。”明月緩緩笑道。
明月得到了杏林子肯定的答複,而今隻覺得天氣就算是陰沉的也比昨日的陽光要舒適的很,但卻沒想到才剛剛踏入承歡殿之中,就撞上了在這裏等候明月多時的蕭默。
“你到哪兒了?”蕭默淡淡的開口,明月卻熟識的很,蕭默是在生氣。
“你不是派人跟著我嘛,何必明知故問。”語氣不善的讓蕭默聽在耳中,蕭默吩咐著人下去,才走上前來,在這承歡殿之中,隻剩下他們二人的時候,蕭默才頗有幾分怒氣道,“你為何總喜歡私自做主,咱們是夫妻,做什麼事情之前都應該商量的,更不應該隱瞞。”說到後來,全都是關切。
明月揚起頭來,對著他一抹譏笑,“你也知道咱們夫妻一體,不應該隱瞞彼此任何事情的嗎?”
蕭默身子一僵,看著明月這神情漸漸哀傷,便能夠猜到了,隻是還是試探的問道,“你可是知道了什麼嗎?”
“我自然是要知道什麼的,難不成,等你死了我都不知道嗎?”明月輕笑之間,卻全都是絕然,雖然看不清此刻蕭默的神情,可她的神情哀傷的很。
蕭默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輕擁著明月的時候,才能夠感覺到明月的淚水劃過,冰涼的很,蕭默很想活下去,可天意不允許,“對不起。”他不是要故意隱瞞明月的,他就算是要死去,也是應該有尊嚴的死去,他不能讓任何人對他有一點的可憐,包括明月。
“這或許就是報應吧……”蕭默覺得自己的手上滿是鮮血,肮髒的很,可明月卻忽然想起了那月老廟前的許願樹之上,蕭默親手寫下的願望,“願代她傷,代她病,代她痛,代她死……”
這或許是明月的報應。
“我不會讓你死的。”明月肯定的很。
明月帶著蕭默來到杏林子的庭院之外,說著這人的名頭,蕭默才恍然大悟,原來這人就是張醫正總提起的神醫,蕭默猛然覺得有那麼一刻的希望。
“為何杏林子會答應你呢?”蕭默最知曉這人的脾氣,更加好奇為何明月能夠請到杏林子為自己看診。
明月將舒解憂與杏林子的交情脫口而出,沒有一點隱瞞,蕭默倒是苦笑一聲,“沒想到我蕭默最後還是要靠舒解憂?”
“我隻希望你能活下來,我和安安,都不能沒有你。”
明月站在庭院中,蕭默則一人往那屋內而去,“你是不是瘋了?”劉浩的聲音響起,顯然是知道明月將唯一的機會讓給了蕭默。
“遲了。”杏林子將診脈的絲線收好,對著蕭默緩緩開口,“隻需要早半年來,我便有把握,而今……”
他話並沒有說完,蕭默也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也隻是笑了笑,卻開始絕望,恍若是在那黑暗之中的光芒消失,他忽然將目光放在外頭,透著屏風,卻看不清明月的麵容,“先生可有辦法,治我娘子的眼睛嗎?”
“換眼。”杏林子抬眼道。
“等你真正的愛上一個人的時候,就會覺得,這樣做實在是理所當然的很。”在明月的意識之中,這本該就是正確的,蕭默是她的全部,她不能失去他,比起蕭默來說,那一雙眼睛微不足道的很,更何況,她已經習慣了這樣灰蒙蒙的世界。
“夫人請進來。”忽然裏頭傳來杏林子的聲音,明月連忙撩起裙角,往裏頭而去。
正見蕭默滿是笑意,將她往自己身側的榻邊拉去,“先生說有辦法治我的病,隻是麻煩的很。”
明月頓時眉頭舒展開來,這幾日來的陰霾都沒了,“不知先生有什麼辦法?”對於明月來說,蕭默能活著就好了。
“這病自娘胎而出,若是要根除,恐怕需要不少時日,南山溫泉正好是個去除毒素的地方,老夫需要三年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