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譽險些背過氣去,怒道:“一年!虧你說的出來!一天都未必等得,你居然說一年!”
瞿如也曉得來不及,訕訕的笑笑:“我也沒辦法……本來就是一年嘛!”
俞譽沉吟半晌,忽然咬了咬牙,抬手就是一掌,瞿如猝不及防,被他打的倒飛出去,帶著一連串尖叫撞在牆壁上,半天沒緩過氣兒來,俞譽踏上一步,瞿如往後一縮,怒道:“你想幹什麼?”
俞譽一聲不吭的又是一掌。瞿如一聲尖叫,猛然一個扭身避開,怒道:“你再這樣我還手了!”
俞譽一聲不吭,指做劍勢,招出如風。俞譽一向斯文優雅,極少動到武功,可這一出手,挾勢帶風,竟是無人能擋。瞿如枉生了翅膀,飛不起來的時候,還真的很累贅,邁著三條小短腿,左避右避,一不留意,早著了幾下。瞿如破口大罵,俞譽雙掌成捧,推了出去,俱都送入瞿如口中。
寒氣貫注雙頰,瞿如劇咳了幾聲,鼻子一酸,便滾出幾滴眼淚。俞譽向前一湊,手中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個寒玉盞,那幾滴淚落進去,便像落在荷葉上的雨珠,骨碌碌的滾動,不大會兒,就凝成幾個冰珠子。
俞譽神色不變,淡淡的道:“種法有講究麼?”
瞿如氣的理都不想理他,可是又不想浪費好不容易流出來的眼淚,乖乖的探著腦袋,眼看冰珠成形,才道:“半陰之體,熾陽之地。”
俞譽橫他一眼,瞿如隻好飛快的解釋:“找個童身死去的男鬼去陽光足地方種就行了。”又補一句:“要快!”
俞譽一轉身躍入後院,左右一顧,然後躍到最西一間的門外,道:“溫兄!”溫兄在房中應了一聲,然後便從壁上穿了出來,俞譽也顧不上客套,劈頭就問:“你是童男麼?”
溫九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什麼?”
俞譽道:“是麼?”
溫九一咬牙,道:“是。”
“好,跟我來。”握了他手臂,瞬移到山上,找了個陽光充足的地方,把杯子遞給他:“種下去。”
瞿如亦步亦趨的跟來,道:“一個珠子一個坑啊!”一邊轉頭向俞譽抱怨:“好好的,硬要弄的這麼趕!急匆匆你就不怕來不及!再說要……要這種子你打我幹嘛,你講個悲慘的故事給我聽,我心軟,一傷心就有了……”
一邊說一邊揉著翅膀。俞譽理也不理,目視前方,眼神卻落在空處。這邊溫九也不多話,捏了冰珠一一種下,站起來拍拍手,理了理衣服,才道:“出了什麼事?”
俞譽瞥了他一眼,不過幾日不見,他的眉宇間已經寶光瑩潤,顯然修煉又有了進益……其實那個結果就在心裏掙紮,卻無論如何,不想邁到那個方向。
溫九皺了下眉,道:“究竟怎麼回事?是不是喵喵有事?”
俞譽輕輕閉了下眼睛,然後張開來,“你在練鬼仙口訣,是不是?”
這修仙口訣,本來是俞譽教給雲喵喵的,卻被溫九得知。溫九於是輕咳:“是的。”
俞譽道:“我……我想讓喵喵跟你一起煉這口訣。”
溫九大大一怔,瞪著他,瞿如一聲尖叫:“什麼?跟他一起煉?一起煉是什麼意思,豈不是要陰陽雙修?那練到最後,兩人就會心意相通,相親相愛什麼的,那還有你什麼事兒啊……”
瞿如嘮叨不休,溫九在起初的震驚過後,卻陡然安靜下來,一直等到瞿如不再呱唕,才開口道:“喵喵怎麼了?”
俞譽把事情說了,溫九皺眉沉吟,道:“有這麼嚴重?喵喵的魂魄,竟不能驅除一縷惡念?”
俞譽竟覺鼻酸,一字一句的道:“喵喵有多單純,你也清楚。人之瀕死,怨念可動天地,就算意誌極堅定的人,都很難逃過這影響,又何況是喵喵……”他頓了一頓,緩緩的苦笑出來:“你想,魘是什麼?不過就是一縷怨氣罷了……”
溫九默然,連瞿如也不再說話。的確,沒有人比他更了解怨念的可怕。魘之所以為魘,正是人死時怨念不消,凝聚而成,其威可吞噬天地萬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