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梅看著手中那枚古樸的劍,沉甸甸的,隻一眼,她就知道這劍的價值不菲。不由猶豫道:“這把劍……”
傅清玉閉上眼睛,心中一陣鈍痛。昔日的誓言猶響在耳邊:“這是我祖傳的寶劍,鋒利無比,現在我把這個給你,就當是我們的訂情信物,他日我上門迎娶,以此劍為證。”
可如今,那個男子已經轉身,要娶別家的女子。
留有何益!!
傅清玉深深歎口氣,口吻堅決:“當掉它!”說完拎了包袱快步走出房間,再不看那枚寶劍一眼。
傅清玉穿過殘敗的花叢小徑,最後一次去拜見曹老爺與曹夫人。
十天不見,曹老爺夫婦蒼老了許多,曹老爺本來有些花白的鬢發更加花白了,曹夫人憂思成疾,一夜白頭。看著兩個巍顫顫的老人,傅清玉心中更覺得愧疚。
三年前,由於傅二公子的插手,她與曹家小姐曹可瑩相識相知,成為姐妹;
三年後,又由於傅二公子的插手,曹家小姐魂斷城郊,香消玉殞。
一切,因她而起。
如今,麵對著兩個悲痛欲絕的老人,她即使說一句安慰的話,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她也想過把這兩位老人贍養終老,可是,如今她的命運似浮萍,自顧不暇,她又如何去贍養這兩位老人!
她解開包袱,取出一包銀子,緩緩走近兩位老人:“老爺,夫人,你的恩情清玉會永世銘記在心的,隻是,我的生身父母來接我回去了,清玉可能不能在身邊伺奉了。”她把銀子推到兩老麵前,“這是二百兩銀子,你們拿好,作以後宅子裏的開銷之用。”
這是藏在山上的銀子,自從進了曹府做陪讀之後,傅清玉便挖了出來,放在了曹家的臨時居所裏。
曹夫人看著她,又拿起絹子抹起眼淚來。
曹老爺忙擺手:“這如何使得?這是你的生身父母給你的,你留著用吧,我還有些積蓄……”
傅清玉微笑搖頭,堅決讓他們收下。她知道,這幾年,為了給女兒治病,這兩位老人一直省吃儉用,幾乎把所有的積蓄都花光了。如今要回通州,身上沒有幾十兩一百兩銀子,連座宅子也買不起,那豈不讓兩位老人露宿街頭?對於受過恩惠而滿懷愧疚的傅清玉而言,又情何以堪!
傅清玉臉色蒼白,眼中無淚,她再次朝這兩位善良的老人拜別:“老爺,夫人,多多保重。”
最後一次走過曹家的抄手遊廊,眼前熟悉的景致再一次灼痛她的心扉。她在心中默默道:“別了,曹家大院!別了,曹老爺,曹夫人!別了,可瑩!”
三天後,傅二公子托光華寺的慧覺暗中給她帶來了消息,讓她做好準備。
做準備,是做進入京城傅府的準備嗎?傅清玉唇邊浮起一絲冷笑,是的,她盼這一天已經很久了。她要回去,查明母親的死因,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
京城,傅府,上房的燈光通宵未熄。
門窗緊閉的瓊梅院內,傅大夫人一臉怒氣,把手中拿著的和田玉飄花玉鐲子狠狠地擲在桌子上,逼視著張婆子,壓抑著聲音怒道:“你是怎麼辦事的!不是讓你隱密行事嗎?怎麼讓二公子把這隻鐲子找到了?”
張婆子一臉驚惶,躬著身子,戰戰兢兢地走上前來看桌子上的那隻鐲子。她心中暗思,這近十年來她一直是小心謹慎,唯恐出一點紕漏,怎麼反倒越怕什麼,就越會出事呢?
她認真想了一下,忽然臉色有些發僵。她記起了唯一一次例外,如果真的出事的話,就三年前那個小女孩摔破頭那次出的事吧?
當然,這事絕不能讓大夫人知道。
張婆子忙調整好臉上的神情,並偷偷瞄了大夫人一眼,見她並無察覺,心才稍稍定了下來。
她伸手拿起桌上的鐲子,淡青色的和田玉,顯出一種古樸雅致。果然是和七小姐傅清敏手上常年戴著的那隻鐲子一模一樣。
張婆子的心沉了下去,她忙平穩住聲音問道:“夫人,這隻鐲子從何而來,怎麼平白無故的會到了二公子的手上?”
大夫人臉上怒氣未息:“我也不知怎麼回事,昨天不是那個……還有五姨娘的忌日嗎?二公子又舊事重提,說是想起他娘親生前的囑咐,他一直留心尋找六妹妹,最近在仙女湖區的當鋪裏看到這隻死當了的鐲子,便買了下來,說多年的搜尋終於有了一些眉目,如果他的六妹妹還在人世的話,應該就在仙女湖區附近的村村落落裏……”
張婆子心頭一驚。她奉命常去看望的那個小姑娘就在水邊村,水邊村也在仙女湖區區域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