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婆子又想起一件事情來,笑道:“夫人真是神機妙算,今天早上,冬梅的神情很沮喪,說是六小姐病得不輕,什麼也吃不下,就想吃新鮮核桃。”
大夫人冷哼一聲:“她倒做起姿態來了,這個時節哪有什麼新鮮核桃?莫說市井裏沒有,就算是我們府裏,這個時節也難得吃上這樣的東西。她是不是病胡塗了?”
“夫人說得是。”張婆子忙不迭地點頭,“現在全府上下都在傳聞六小姐病胡塗了,說著胡話,都拿這事來說笑,誰也沒有當真。倒是七小姐,真的替她去尋新鮮核桃……”
大夫人冷哼一聲:“一個病癆子,跟她走得倒是很近,不過,任她鬧去,反正也掀不起什麼風浪!”頓了頓,又問道,“二公子那邊有什麼反應沒有?”
張婆子搖搖頭:“二公子一直在城南別院裏看書,也沒見過他出門。也沒到府裏來,想必對府裏發生的事情不大知曉,何況,”她笑了起來,“二公子的眼裏,隻有七小姐這一個妹妹,其他的妹妹,他又怎會關心?”
大夫人點點頭,據她對二公子的了解,二公子就是這樣冷血的性子。
張婆子又道:“關於購買新鮮核桃的事情,一直是七小姐在忙乎著。今天一大早,她給宮裏專門掌管進貢一事的劉大人府上寫了一封信,是找劉四小姐的。信是春蘭送出去的,我猜說的是新鮮核桃的事情。”
大夫人沉吟道:“七小姐什麼時候與劉大人府上的四小姐交好的?”
“不過就是在一個花會上認識的。”張婆子笑笑,“想必交情也不深,隻不過見過幾次麵,到我們府上走動過一兩次。”
“七小姐這次算是求對人了,聽說那個劉四小姐是劉大人的掌上明珠,有求必應。”大夫人道,轉頭看向張婆子,“劉四小姐答應幫忙了?”
張婆子點頭道:“正如夫人所說的,七小姐算是求對人了。晚飯前,劉大人府上來人找七小姐,給了七小姐一封信,七小姐看了信之後,便讓春蘭出去了。不一會兒,春蘭就提了滿滿一籃子的新鮮核桃回來。”
“這個時節,即使有新鮮核桃,也是貴得嚇人,這滿滿一籃子的核桃,少說也要幾百……”大夫人再次冷哼道,“那個劉四小姐倒是大方得很。”
“什麼大方!還不一樣看在銀子的份上。”張婆子不屑道,“我聽春蘭春芳私下裏說,為了這一籃子新鮮核桃,七小姐把大半的首飾都拿出去典當了,就連年初時二公子送給她的那對純金耳朵,也當了出去,心疼得杜媽媽暗地裏歎息了好幾次。”
原來如此!大夫人放下心中的疑惑,她最擔心的是這件事情二公子會插手,如果二公子與這個六小姐結成同一戰線那就有些麻煩了,如今看來,隻不過是七小姐向同齡的六小姐示好的做法,不足為慮。
如果二公子也參與此事之中,以他對胞妹的愛惜程度,怎麼任由自己的妹妹變賣首飾,去救助一個不相關的人!
“她愛吃什麼,就給她做去!”鬆懈了緊張的情緒,大夫人臉上的表情徹底鬆懈下來,“反正她也逃不出我的掌控,她喜歡怎麼胡鬧,就任由她去吧。反正她在府裏也沒多少時日了。”大夫人示意梅香過來鋪床,掩嘴打了一個嗬欠,“都這個時辰了,張媽媽你也辛苦了,回去歇著罷。”
張婆子應了,又與梅香一起,服伺著大夫人歇下之後,方退出上房,朝府後麵的四合院子走去。
由於晚下歇得晚,第二天早上,大夫人起得相對比往常晚了一些。正在梳洗的時候,忽然聽到外麵的人來報說,老爺回來了!
大夫人心裏一喜,老爺回來了?忙讓梅香替她隨意挽了一個流雲髻,連簪子也顧不上插,披了外衣便迎了出去。
傅老爺一身深色長衫,風塵仆仆地從外麵進來。大夫人忙替他除去外衣,又讓丫頭們端水進來給老爺洗漱。
粗粗洗漱完畢,傅老爺揮手讓丫環們退下,看住大夫人,劈頭就問道:“怎麼回事?我不在府裏這段時日,怎麼出了這麼大的事情?”
大夫人看著老爺臉色不善,再聽著老爺的質問,有些茫然:“老爺且息怒,老爺說的是哪件事情?”
“玉兒的事情!”傅老爺氣呼呼道,“我才離府沒幾天,玉兒怎麼弄成這副樣子?”
大夫人這才恍然大悟,敢情是老爺一入府,那個多嘴的管家就把府裏最近發生的事情,搶先跟老爺稟告了,所以,老爺這才怒氣衝衝地前來找她興師問罪。
大夫人心裏覺得酸溜溜的,她記得以前她的親生女兒傅清瑩病得神誌不清的時候,都沒見老爺緊張成這個樣子,看來那個死丫頭把老爺的心緊緊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