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可以讓老爺調動京畿衛……”林豐之沉思片刻,很快否決自己的這種想法。想那京畿衛豈是容得尋常人任意調動的?還是算了,唯有祈求傅府那位六小姐吉人自有天相,千萬不要遇到什麼土匪強盜什麼的,平平安安地回來吧。
傅清玉覺得頭越來越暈,五髒都快被顛簸出來了,那馬還是沒有絲毫疲憊的樣子,依然精力十足地在樹林裏橫衝直撞。
樹林裏,一枝樹枝橫亙出來,傅清玉躲閃不及,隻覺手臂上一陣劇痛傳來。那尖銳的樹枝居然是帶刺的,從手腕處至肘關節的手臂上,被劃出一道狹長的口子,鮮血頓時噴湧出來,浸濕了衣袖。
由於疼痛,傅清玉差點抓不住韁繩。看著鮮血染紅了半截衣袖,她心下有些凜然。她知道這樣下去,即使這匹赤兔不累死,她也會因失血過多而死。何況這赤兔是有名的千裏馬,要它累得跑不動而停下來,那該要等多久啊。
怎麼辦?
傅清玉拉緊韁繩,一邊察看著四周。這是城郊的荒野,四周一片像是原始森林般的灌木叢,野草叢生。這樣的地方,不要說有人居住,就連上山砍柴的樵夫也不見一個。
她知道,這個時候,神仙也救不了她。
唯有靠自己了。
她不能死,她還有許多事情沒有完成,受人囑托的事情沒有辦到,害死她娘親的凶手沒有查到……還有像今天,究竟是誰害的她,她無論要把那個人揪出來!
她咬咬牙,盡量直起身子,她看到不遠處稍微開闊的地方,野草長得十分濃密茂盛。
這樣厚厚的草叢墊底,即使摔下去也不會造成太大的傷害吧?
顧不得那麼多了,活命要緊!眼看那片草叢越來越近,她猛地直起身來,咬咬牙,閉下眼睛,正準備放開韁繩滾下馬去。
忽然,一個強有力的臂彎驀地伸了過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地一把攬住她。她隻覺得腰間一緊,來不及思索反應,腳下已經觸及到堅實的地麵。
她稍稍愣了一下神,意識馬上複蘇。這麼說,她不是自己滾下來的,而是被人攬住抱下來的。
換句話說,她得救了,毫發無傷地得救了。
她的心中一陣欣喜,這是這一次意外中她最期望得到的結果,沒想到真的實現了。
她睜開眼睛,看向自己的救命恩人,卻在碰觸到那人目光時怔住。
那是一雙極其漂亮的丹鳳眼,眼眸裏含著似笑非笑的目光,熟悉又親切。
真沒想到,在這裏竟然能夠遇到他。
麵前的他,一身緋色團花箭袖騎裝,腳蹬小鹿皮靴子,腰懸和田青白玉瓜果玉蟬青花小玉佩,和一個花鳥紋路的香囊,想必是為了騎射方便,精減不少。饒是如此,那得天獨厚而來的華貴氣韻仍掩飾不住地自眉宇之間流露出來。
“怎麼,還是記不起本公子是誰嗎?”趙子宣微側著頭,唇邊浮起一絲戲謔的笑意。見傅清玉剛要張口說話,忙搶先打斷道:“慢著,你可不許再提什麼飯錢與車資的事情了。”
傅清玉不由笑了,她正想再舊事重提呢。
趙子宣哼哼道:“被我猜中了吧?”他有些不服氣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臉,“本公子真的長得像追債的嗎?怎麼每次見到你,你都像看到債主似的……”語氣裏明顯有著不服氣與不憤氣。
“不是。”傅清玉笑著搖頭,“隻是我不習慣欠別人的人情。”
“丫頭,你欠本公子的人情太多了。”趙子宣有些得意,“算上這一次,本公子應該救過你三次了吧。”他掻掻腦袋,“怎麼每次都能碰到你,難道你我之間真的這麼有緣?”
“廢話!”傅清玉不由笑道,“這與有緣無緣能扯上什麼關係?你不過湊巧經過,順便伸出援手罷了。”
想起之前的兩次被救經曆,一次是這具身體的前小主人的溺水事件,那個,不關她的事。一次是在傅府後院邊角的公孫樹上,那是她被他嚇得跌下樹來,罪魁禍首是他,所以他救她理所當然。從這兩件事情上根本看不出什麼有緣無緣的東西來。
這一次,好像有些那種意思,但是,誰能說,麵前這位忠靖侯府二公子是衝著她來的?說不定這位紈絝公子哥在那個煙花地泡累了,出來透透氣,然後就兜到這野山野嶺裏來了。
趙子宣笑笑,不置可否,看著她,臉上有些訝異與疑惑:“你不在傅府裏好好做你的小姐,一個人跑到這裏做什麼?”
傅清玉深深呼了一口氣,怎麼說呢?
忽然覺得有些不對,低頭看著自己,見他強壯有力的臂彎仍緊緊地攬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