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玉駭然地捂住嘴,極力止住就要奪口而出的驚呼。她看到那名白發蒼蒼的老者,短劍的劍刃已經沒入了胸膛,隨著他急劇起伏的呼吸,大量的鮮血湧了出來,瞬時染紅了胸前的衣襟。
“老爺,你怎麼樣了?”老婦人驚呼道。由於雙臂被反剪綁著,無法動彈,她隻好俯下身子,看著一臉痛苦的白發老者,淚水汩汩而出,“老爺……”
“爹,你別動,我去給你拿藥去。”趙世子失卻了方寸,轉身要走,馬上有數十枚長劍指住了他。
“趙世子請留步。”賀雲明冷冷一笑,“你都已經叫那個叛賊做爹了,這證明你與趙軍夫婦是一夥的,都是通敵叛國的叛賊,難道你還以為你能夠逃得了嗎?”
趙世子轉過身來,怒視著賀雲明:“你少血口噴人,說我爹媽通敵叛國,你們有什麼證據?”
“他們還活著就是證據!”賀雲明冷笑道,“他們在石國生活了十多年,毫發無損,而且還成為了突厥的座上客,這不是通敵叛國是什麼?而且,銀沙灘一役,我軍損失慘重,若不是你早就投靠了突厥,然後不惜犧牲眾將士的性命,裏應外合的話,我軍何至於損失那般慘重?而你們夫婦倆,怎麼會在全軍覆沒的情況下,意外地活了下來……”
“你如何知道我爹娘成了突厥的座上客?”趙世子針鋒相對,“我查探此事,查訪了近十年,毫無結果。而你,僅僅用了短短的一小段時日,竟然能夠查訪出我爹娘所在的地方,並且把他們挾持了,難道你也曾去過突厥的石國不成?”
賀雲明一怔,一時語塞。他當時報仇心切,馬上向耶律公子討了那兩人過來,並將此二人帶入京城,好以此為證,力挫趙氏一族。至於這二人如何而來的,他卻是沒有想過的。
“皇上,老臣並沒有通敵叛國,皇上明鑒啊!”這一句是趙軍咬著牙喊出來的。他受傷極重,一把短劍仍在胸口處,每說一個字出來,那鮮血便湧出多一分,但他仍然固執地說著,甚至要向年輕君王叩首以示自己的清白。
“爹,你不要說了,兒子相信你,兒子一定會替你洗去冤屈,還你一個清白的。”趙世子不顧麵前明晃晃的刀劍,伸手給兩位老人家解去了繩索,並扶好自己的親生父親,痛悔道:“爹娘,孩兒不孝,讓你們受苦了。”
趙夫人撫摸著兒子的臉,眼中閃耀著欣慰的光芒:“是恒兒嗎?沒想到你竟然長這麼大了,為娘與你爹還以為,今生今世都見不到你了呢。”
“怎麼會呢?”趙世子淚水打濕了眼眶,看到老父親身上插著的短劍,“撲通”一聲跪下道,“爹爹,對不起……”
“好孩子,快起來。這不怪你,這是爹的命,但是能夠與你見上最後一麵,爹與你娘都心滿意足了。”趙將軍氣喘籲籲道。
“爹爹,我幫你把劍拔出來吧。”趙世子哭道,他顫抖著伸出手來。這是他刺過去的劍啊,雖然是趙將軍撞過來的,但畢竟是他刺的。他是怎麼了,怎麼能對一個日盼夜盼的老父親下手呢?
“不錯,好令人感動的認親場麵啊。”賀雲明嘿嘿笑道,“趙世子,你看清楚那把劍吧,如果你敢拔的話,你就拔啊。”
趙世子震驚地抬起淚眼,朝那枚短劍看去。那枚短劍雖然幾乎全部劍刃已沒入了趙老將軍的胸膛,但露出一點點劍刃上,仍可以看到上麵泛著湛藍色的光。
這把劍刃上,竟然,竟然淬了劇毒?
趙世子的臉更白了,他定定地看著趙老將軍,果然,後者的臉上已經現出一絲灰黑色。
在這種沒有解藥的情況下,自己倘若冒然拔劍的話,那後果隻有一個,就是加速劇毒在中劍者體內的運行,從而加速中劍者的死亡。
趙世子的冷汗都快下來了,他伸出顫抖的手指,指住賀雲明:“姓賀的,你好狠的心!”
“我的心狠嗎?”賀雲明冷冷地笑了,“我的狠又怎麼及得上趙世子的萬分之一!當年我是如何向世子求情,求你放過我胞弟。可你呢,你根本看不起我。你讓我胞弟身敗名裂,讓他斷子絕孫!讓我與胞弟骨肉分離!那好,今天我也要讓你嚐嚐骨肉分離的滋味!”
“你……”趙世子盯著賀雲明,他覺得這位川陝總督已經瘋了,“你為了替你那個罪有應得的胞弟報仇,為了報複我,報複趙家,報複皇上,竟然抓了我的父母,還擅離職守,揮師北上,脅迫君王,你真是大逆不道!”
賀雲明哈哈一笑:“趙世子,你果然很聰明,隻不過,你這個聰明的腦袋,卻不能為我所用,真是可惜呀,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