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眾人散了,傅清玉招呼冬梅、冬蕊,站起身來正準備回去的時候,尚宮局的李司珍急匆匆地趕了過來:“傅司藥,您快點過去看看,崔尚宮喝多了,正在那裏吐呢。”
崔尚宮一向循規蹈矩,今天怎麼那麼失態?
傅清玉正要說話的時候,那個李司珍已經一把拉住傅清玉的手:“別磨蹭了,傅司藥你快去吧。崔尚宮在裏屋吐得人事不省的,抬也抬不回去。真是的,也不知道是哪個缺德的,竟然給她灌了那麼多酒,一看就知道不安好心…….”
傅清玉身不由己地被她扯著朝綠蕪軒裏麵行去,冬梅與冬蕊要跟上去,李司珍道:“行了,你們兩個回去吧,傅司藥給崔尚宮看了病,很快就會回去。你們司藥房也該煮一些醒酒湯,給各宮送去一些,今個兒大家太高興了,保不準有喝高的……”
天都裏的風尚還是比較開明的,皇宮裏麵也一樣,但凡遇到一些重大的節日什麼的,就會放宮女還有那些掌事媽媽的假,讓她們盡興。所以,隻要留有值守的人,其他人即使喝醉了,也沒有多大的關係。
冬梅看看傅清玉,臉上的神色有些猶豫。傅清玉忙道:“冬梅,冬蕊,李司珍說得有道理,我們司藥房的職責,就是要關顧一下各宮裏麵有沒有什麼事情發生,好及時予以施救。你們兩個先回去,到各個宮裏去看看。然後,再煮一大鍋醒酒湯給各宮送過去,給每個人解解酒。”
“可是……”冬梅的眼中閃過一絲擔憂,但很快的,她這句話就被李司珍打斷了。
“沒什麼可是。”李司珍絕然道,“你們初次入宮,不懂宮裏的規矩是不是?每次宮裏舉辦宴會,司藥房的職責都是最重要的。你們兩個的手腳還不利索一點,要等到明天個個都起不來你們才開心啊?!”
傅清玉忙息事寧人道:“好了,你們兩個快去吧。我先去看看崔尚宮。你們留好門,我過一會就回來了。”
“好吧。”冬梅有些無奈,與冬蕊一起走了。
李司珍一把拉起傅清玉:“傅司藥,你快點過去吧,崔尚宮一直在喊著你的名字呢。”
傅清玉趕過來的時候,崔尚宮果然趴在一張床上吐著,在床邊,放著一個痰孟。崔尚宮吐得鬢發散亂,兩目赤紅,屋子裏穢氣一片。但是,並沒有李司珍說的什麼吐得“不省人事”這類的鬼話。
“崔尚宮,您好些沒有?”傅清玉吩咐旁邊一個宮女拿塊濕毛巾過來給崔尚宮擦拭,自己則坐於床邊給崔尚宮探脈。
“傅司藥,本尚宮好難受…….”崔尚宮又幹嘔了好一陣,什麼都吐了出來,如今什麼也吐不出,但看她扭曲的表情,真的很難受,“傅司藥,你看,本尚宮會不會,會不會死啊?”
傅清玉不由有些失笑,這些有些職位的人就是惜命,隻不過喝高了一些,又沒有酒精中毒的跡象,哪裏就跟死扯上關係了呢?
“崔尚宮,您別多想,你隻不過喝高了,所以胃裏覺得難受。沒事的,待會兒司藥房會做醒酒湯過來,喝上一杯,就沒事了。”傅清玉一邊說著,手上卻不停,取出銀針,熟練地插在她手背上的幾個穴道上,替她緩緩那種幹嘔的衝動。
過了好一會,崔尚宮才長長籲了口氣:“傅司藥果然醫術高超,本尚宮好多了…….”她看看四周,“這是什麼地方?”
李司藥忙討好地上前一步,把傅清玉擠到一邊:“姨母,這裏是綠蕪軒啊,外甥女看到你老人家醉得厲害,路也走不了,也不敢貿然把你抬回去,就暫且在這裏歇著。”
“本尚宮不要住在這裏,我要回尚宮局去!”清醒過來之後的崔尚宮像個小孩子一般叫嚷。
宮裏所有的人都知道,崔尚宮有潔癖,特別對於別人的床是睡不慣的。所以,看到崔尚宮的這種反應,那些宮女們也都沒有表現出太大的驚訝來。
李司珍忙道:“姨母,你別急,我馬上讓人把你抬回去。”說著對那些宮女喝斥道:“你們這些人還柞在這裏作甚!還不把崔尚宮抬回去!”
宮女們應了,很快弄來了一張藤椅,中間橫貫著穿了兩條竹子,做成了一個簡易的坐轎。然後,三四個宮女七手八腳地把崔尚宮扶起來,上了“坐轎”,再喚幾個小太監進來,把崔尚宮抬了出去。
傅清玉看著好笑,這個崔尚宮聽說可是千杯不醉,這回竟然喝了這麼多,把自己弄醉了,出盡了洋相,也真是自作自受。
想到這,她的腦海中突然一道靈光閃過。按理說崔尚宮是個自持的人,又號稱千杯不醉的,怎麼在這個錢貴妃的生辰宴上醉得如此厲害呢,還弄出了這麼大的動靜?難道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