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別走,別丟下我一人啊……”
從夢中哭醒的顏嘉,手下意識地往臉上摸去。幹的,現實裏她沒有眼淚。
看了眼床邊的鬧鍾,才零晨三點多啊。
煩躁的,她起身下床,從抽屜裏拿出包煙與打火機,回到床上,半躺地抽著煙……
開始抽煙,是在高一的時候,在發生那件事之後。
對煙,她並沒有上癮,隻有在做了那個夢之後醒來就無法入睡的時候,她才會抽上。
沒人知道她會抽煙,她也不想暴露出深藏於內心裏的脆弱情感,所以在異地讀大學的她,沒有住在學校的宿舍裏,而是選擇了接受養父給她在離學校不遠的地段買下的房子。
已好久沒做被人拋棄的夢了。
夢中的她,爸爸丟下她,媽媽也不要她,還有那個人……
記憶中那張已模糊的臉,在夢中也是讓人看不清長相,唯有那個背影,那個轉身離去之後就再也見不到的背影,清晰的與記憶中一樣的深刻。她從不把那個人帶入夢裏,因為現實中對方也是好不真實。每次想起的時候,她就常常有種錯覺,那人也許隻是她自己虛構出來的。
夢裏,夢裏還有另一個人也是第一次出現。但那人的那張臉卻很清晰,因為現實世界裏常常見著吧。但她的表情,她卻是第一次見到。笑了,在夢裏,康睛對她笑了。那是現在的康睛第一次對她笑,為什麼會肯定是現在的這個康睛呢,因為笑容中的那份惡劣,還有那沒有起伏的語調以及說出來的那冷淡的話。
“我們別再見麵了。”
多麼惡劣的人呀。現實中沒誠實說出來的話,夢中卻誠懇地表達了出來。
可惡!顏嘉把手上未抽完的煙掐滅在煙灰缸裏。已經一個月沒見到康睛了。
最後一次見麵是,在與鄭箏見麵的那天。雖然送康睛回家的途中那家夥一直沉默著,但回到家大夥一起吃著午飯氣氛都是好好的呀,她要回去的時候那家夥也跟她揮手說“拜拜”送別了她呀。
那為什麼,為什麼之後她想再次陪她去複健或是去她家裏找她,會全都被她在電話裏給拒絕掉了?
惡劣!從沒見過有那麼惡劣又任性的家夥。
最讓自己無法接受的是自己在對這件事態度的反應上。明明該是會覺得輕鬆的才是啊?
因為要打工的關係,自己可以空閑的時間有限,以往康睛會體諒著,非上課時間的見麵會配合她時間,車禍後康睛很脆弱,在她打工的時間也會要求她去看她,她也沒有責怪她,能請假的時候也會盡量請假去看她,但有時真走不開在拒絕後她會感到有種如釋重負的輕鬆,雖然下一刻就會馬上湧出罪惡感,但她真的無法在內心裏虛偽否認自己在那一瞬間出現的感覺,因為有時在心情狀態很不佳、打工後身體很累很想休息的情況下,她在康睛麵前真的笑不出來,但康睛卻隻要她對她笑,還有康睛對自己的那份特別情感,這些都讓她越來越感到沉重。
她覺得自己這一輩子可能都會被康睛束縛住,隻要自己還是不忍讓康睛麵對現實。
內心的情緒是在什麼時候發生轉變了呢?
看到那麼絕望著的眼神的時候,還是那沒有起伏的語調和那沒有了情感靈魂的嘴角輕勾的表情,又或是聽到看穿她心思的她說著她可以在她麵前不想笑就不用笑想哭也可以盡情哭的那些話的時候,也許可能是從她手中觸摸到溫暖天空的時候……
不論如何,反正現在她已沒有覺得呆在她身邊會感到沉重,也沒有感覺被束縛而想逃離,現在的她,隻有對被拒絕見不到麵受到這種冷淡對待的怒火,尤其是在昨晚聽到鄭箏說,康睛最近狀態不錯、腿部複健也進展的很順利等等一些話,心裏滋生出的很不是滋味的感覺真的讓人很浮躁。
現在不需要她了是吧,要把她踢掉了嗎?
顏嘉煩躁地再點起一根煙,還沒抽上一口就又按滅於煙灰缸裏。
心情不能再被左右了,天亮後她就去找對方問清楚。反正她不會再順著對方了,她想要去見她就去見她,用不著對方點頭了她才可以被允許去找她。
早上,康睛從房間裏滑著輪椅出來,在看到客廳裏站身起來望向她這邊的顏嘉時,臉色僵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