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白眉公子(1 / 3)

重山自辭紅巾出了河南後,但覺前路浩瀚,以天地之大,竟不知何去何從。欲尋乃兄司徒曜,又怕當年之約一語成讖,乃至兄弟相殘;想尋音信渺渺的師姐盈蘭,又不知伊人芳蹤;忽念及家世,心頭蕩起深仇大恨,當下下定決心,欲取道山東,過直隸,奔大都。一則可沿途剪滅講武堂勢力,最終與元人旗下頭號走狗權公衡一會,二來又可沿途尋找師姐。

曆城,地處山東,此時已近正午,這北方重鎮早就人來人往,一派熙熙攘攘之像。紫陌軒乃當地名樓,共計四層,裝潢修飾頗具氣派。五年前此地知府嚐過樓中招牌菜熬魚,又品了此樓名酒三日醉後,欣然提筆,上書‘山東第一樓’。時至今日,那知府所書早就被鑲嵌成匾,高懸樓上。

此時正是用餐時分,樓中生意火爆,南來北往之人絡繹不絕。放眼望去,樓中竟無虛席,吵鬧聲,觥籌交錯聲不絕於耳。樓中掌櫃見生意興隆,心頭正偷笑不止,盤算今日能賺幾金。店外忽馬蹄聲大作,隨後數人衝入樓中。幾人俱是身著黑衣,外套一件短襟,背後繡一紅圈,圈中大書一個‘武’字。

樓中酒客見這些人衝進樓來,俱皆心頭惴惴,暗自揣摩這群煞星為何到來,店老板更是心驚肉跳,暗道:“上月供奉可是分文不少,這月供奉之期也還未到,卻不知這群人來此何為,更驚動了眼前這胡爺。”他腹內暗思,腳下也不閑著,幾步間便已衝到領頭那人身前,躬下身來道:“胡大爺,您老這是?”講武堂領頭那人麵黑如碳,一雙怪眼泛白,擺一擺手,粗聲粗氣道:“老子來這裏可不是找你,快滾到一邊。”

店掌櫃蒙他點破,知是事不關己,心頭稍安。隨即又是一驚,暗想:“這群人來勢洶洶,隻怕又是追捕逃犯了。待會少不了一番爭鬥,卻不知又要打爛多少桌椅了。”念及這批桌椅乃他新進所購,又不免早早心疼起來。

講武堂眾人果如他所料,似為追捕逃犯而來。但見五六人十幾隻大眼逐一掃向店內諸人,一人忽一拉那胡爺衣角,指向東首一桌道:“舵主,您看!”胡爺順他手指望去,一白衣人意態悠閑,單人獨座,桌上放口長劍。遠遠望去,便見劍鞘鑲金戴玉,甚是華麗;鞘身七顆寶珠點綴,富貴逼人。此時店內氣氛迥異,人人心慌意亂,獨此人心無旁騖,一意吃喝。

那胡爺看清此人,怪眼一亮,臉色一喜,疾步奔了上去。店掌櫃心頭一跳,隻道他要上前廝打擒拿,卻見那胡爺奔到白衣人桌前便垂首而立,默默不語。講武堂其餘人等也是退出樓外,侯在門口。此時那白衣人夾了口菜,正要放到口中,忽然放下筷子。他隻道那白衣人已是心生懼怕,不想他頭也不抬,隻伸了左手輕拍桌麵,麵上滿是不悅,冷冷道:“你這般喪門神一樣立我身側,叫我如何下咽?”

見他口放厥詞,店掌櫃不免大驚失色,卻見那胡爺恭恭敬敬的道了聲“是”,便退了幾步遠遠站著,依舊垂首肅立。他這番舉動自是讓店掌櫃驚詫不已,心想:“這平日裏頤指氣使的講武堂老爺為何今日如此卑謙?”

過了半晌,那白衣人似是酒足飯飽,打了個飽嗝。胡爺急忙上前躬身道:“秦公子可是酒足飯飽?在下講武堂曆城舵主胡褘。徐堂主素仰公子大名,今聞公子途經此地,特命小人前來迎接。還望公子賞個薄麵,隨在下前往鄙處與堂主一會。”

那白衣人這時抬起頭來,但見他年不過三十,生得一雙厲眼。鼻子秀挺,麵上膚色晶瑩,竟是少見的美男子。隻是他雙眉盡是白色,若常人如此,定讓人覺得怪異,然而細看此人,卻讓人生出一念:“他就該是一對白眉!”此人正是四大公子之首-昆侖派嫡傳大弟子,白眉公子秦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