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偏廳朝向東南,窗外對著花園,一株樹齡最少達五百年的靈槐,擋住了花園那邊的景色。綠葉輕搖,槐花飛漾如雨,隨著掠過花園的斜斜晚風,有幾瓣飄落在窗台上。
入神的望著槐花瓣,寒婧宛如一尊靜美的玉石雕像。又一陣掠上窗台的風卷起幾瓣槐花飄進來,一瓣一瓣的掉落在桌麵、杯沿。
她這樣發呆已經有很長時間了。
昨天跟白一鳴堪稱驚豔的一戰,寒婧收獲匪淺,白一鳴直接在冷無涯的宿舍閉關了,她沒聽冷無痕的勸告及時調息修煉,理由是:豬頭師父說過她進階太快基礎不牢。
恢複體力之後,寒婧就去總務堂辦理宿舍申請手續,住進了跟冷無涯的宿舍隔湖相對的。本來冷無涯幫她挑的是相鄰的宿舍,總務堂的執事說這是上麵交待的不給換,而且還不收她的租金。
走出總務堂,何遠山斷言:“肯定是莫院長交待的,寒青,你趕緊想點什麼出來,到時候應付一下吧。莫胖子最黑了,石頭縫裏都要擠三兩油出來的,對你這麼大方,絕對不是無緣無故的。”
冷無涯搖頭說:“應該不是莫胖子,他向來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肯定是寒青的什麼人給預付了租金吧。”
“八成是我那豬頭師父。”寒青猜道。
來到宿舍,等冷無涯他們走後,她進了臥室,看到衣櫃裏裝滿新衣服,都是她穿的尺碼,還有兩件束胸的緊身軟皮內甲,她更加肯定了。
離家出走之後,終於有了屬於自己的小窩,哪怕是臨時的,寒婧也興奮異常。
穿著薄薄的睡袍這屋裏轉轉,那屋裏瞅瞅,快三更了她才睡,東方的天空剛露魚肚白就起來坐在窗前了。
冷無痕他們三個寫的關於“上善若水”等字句的釋義,壓在寒青肘下。除了她已經悟出的那些,餘下的綜合整理加上自己的理解,也有了自認為最合理的注釋。
與善仁:水對萬物都是仁愛的,卑微如泥石,或珍貴如寶玉,都可以隨它一起去旅行,不會厚此薄彼,參天大樹或柔弱小草它都願意滋潤一視同仁。
言善信:水的聲音是是最變化莫測的聲音。它可以是春雨式的潤物細無聲,可以是小溪的潺潺細語,可以是江河的嘩嘩,可以是海浪的咆哮,聽其聲可知其形,這就是信,內外一致,表裏如一,既不虛張聲勢,也不矯情偽飾。
政善治:水隻有一個大方向,奔向低窪,不會考慮最終是奔向大海還是奔向沙漠,寬處可以數十裏,窄處可以幾米,可以在地上走,也可以在地下走,絕不會自動自發的去趨吉避凶。,是真正的因循自然
動善時:水最善於等待時機來發動,春天萬物複蘇萌芽需要水時春雨來了,夏天萬物生長壯大需要大量的水,夏季雨水也是最多的。秋天萬物氣息收斂生機轉入種子相應降水就開始少。冬天萬物閉藏生機封固於內,就基本不降水,即使降水也不流動。
把整理出來的東西跟自己以前參悟所得記錄下來,寒青就開始發呆。宿舍配備的女仆來問她在哪裏吃早餐,她也懶得動,隻讓送一杯花茶。
或許是昨天吃得太撐了,寒婧大清早的隻喝了茶也不餓。
忽然有種做夢的感覺,仿佛一切都是虛幻的,不真實的,也許閉上眼睛睡一覺再起來,自己又回家了。
家,這個字眼為什麼那麼陌生了。
想到這裏,寒婧潸然淚下。
“小姐,林教官來了。”
“呃?”
回過頭看向女仆周嫂,寒婧還有些怔忡,也沒意識到臉上清淚兩行。
淳樸的周嫂忙問:“怎麼哭了,小姐哪裏不舒服麼?”
“啊,沒有。”慌亂抹去臉上的淚,把壓在手肘下的幾頁紙帶了起來,被窗口吹進來的風給卷出去,寒婧又趕緊抓回來,用一方黃玉獅子頭鎮紙給壓住。
“周嫂,我換件衣服就下去,你幫我先招呼林教官坐一下。”
“好的。”
周嫂下去後,寒婧洗了把臉也不施脂粉,費力的穿了件內甲之後,套了件淺藍色的緞袍,裏麵配了條同色的燈籠褲,鹿皮軟底長筒靴,長發用同色發帶束起,清秀俊俏。
匆匆下樓,寒婧看到林教官還帶著一個小姑娘,長得酷肖他,一看就知道是父女倆。這姑娘比她矮半個頭,麵色紅潤得有些異常,漆黑的眸子也異常的清亮,沒來由的,她心裏生出憐惜的感覺。
“林教官,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這個小妹妹林教官的女兒吧,好可愛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