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康熙再次巡幸塞外,下旨於熱河建避暑山莊,為每年秋獮駐蹕行宮。站在避暑山莊內,望著木蘭圍場,我頓時心生親切之感,或許草原早已成為我生命的一部分了,不可否認的,這一世我的身上流著草原民族的血液。 “琉璃,想什麼呢?”我回頭對著十三阿哥笑道,“想草原啊,想策馬奔馳的感覺。” “皇阿瑪去狩獵了,一起去?”十三阿哥問道。 “好啊。”我興奮地說道,雖然經常騎馬,打獵還是第一次,想想書上描寫的那些彎弓射雕的場景就令人向往。雖然不會打獵,我也有模有樣的在背上背上了箭筒,手裏拿著弓,想感受一下那種氛圍,隨著一群人騎馬向樹林深處而去。 耳邊聽著呐喊聲,讓我的心潮澎湃。隻顧著興奮,不期然的從林中躥出一隻猛虎,馬頓時受了驚嚇,狂奔起來,待想要勒住韁繩,已是來不及了,隻有緊緊的抓住韁繩,希望不被甩下去。正在思考著如何脫身時,感覺到身邊有一匹馬趕上,與我並驅而行。 十三阿哥的聲音從旁邊傳來:“琉璃,慢慢地鬆開韁繩。” 我雖知道在這疾馳的馬上鬆開韁繩有多麼的危險,但是十三阿哥的聲音讓我莫名的安心,我相信他會有辦法讓我脫身。
慢慢的我鬆開雙手,就在我鬆手的那一刹那十三阿哥從馬上縱身而起,緊跟著我被他撲下馬背。落地之後,十三阿哥抱著我在地上滾了幾滾之後停下。隨後十三阿哥鬆了手,我微微的活動了一下手腳,還好可以動。待要詢問十三阿哥的情況,卻感覺到身後的他,身子僵硬,呼吸斷斷續續。我忙回了頭,入眼的是他那張慘白的臉,眉頭緊鎖,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滴落下來,嘴唇已被他咬破,鮮血染紅了牙齒,整個人是那麼的詭異。 我忙緊張的問道:“你怎麼了?” 十三阿哥吃力的說道:“樹枝紮身上了。” 我慌忙起了身,“在哪裏?” “肚子……”十三阿哥說完就再也支持不住,一口血噴了出來,我用袖子幫他擦了擦嘴之後,向他的肚子看去,淚水已是忍不住的流了下來。隻見他的側腹部一根一尺多長的樹枝直直的插在上麵,血不停地流著。想是剛才落地時太急,滾動中紮進去的。我用手試了試,應該很深,如果止不住血,隻怕會要了他的命,看來隻有等太醫了。隻是不知道其他人何時會尋來,隻有等……我現在能做的就是不能讓十三阿哥睡著,因為那樣也許他就再也不會醒來。我隻能哭喊著十三阿哥的名字,不停地告訴他不要睡,睜開眼,看看我。
十三阿哥吃力的抬起手幫我擦了擦眼淚:“哭什麼?我死不了。” 我抓著十三阿哥的手哽咽道:“不準你說這個字。” “好,琉璃給我唱支曲吧。”十三阿哥點了點頭,說完後,緩緩地閉上了眼。 “睜開眼……胤祥……我給你唱……看著我……別睡……求你……”我一邊輕輕的晃著十三阿哥的頭,一邊哭喊著。十三阿哥勉強睜開眼,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 我的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流,哽咽著唱道:“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麼,擦幹淚,不要怕,至少我們還有夢……”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去,那麼的漫長,我的心也越來越沉。 此時遠處傳來馬蹄聲,由遠及近,我終於看到了希望,胤祥堅持住,我們就要回去了。我馬上向路中央跑去,張開雙臂,大聲的叫道:“這裏,在這裏。”遠遠地看到四阿哥一馬當先,身後跟著禦林軍,到了我的麵前,他們勒住韁繩。四阿哥不等馬停下,就跳了下來,緊張的抓住我問道:“琉璃,你沒事吧,有沒有傷到?” 我搖了搖頭,早已涕不成聲:“沒事,我沒事,十三阿哥……” “十三弟怎麼了?”不等我說完,四阿哥急急地問道。 “他受了傷,很重,快救他……”我語無倫次的,抓著四阿哥就向十三阿哥那邊跑去。
到了跟前,十三阿哥早已昏迷,四阿哥隻叫了一聲:“十三弟……”就忙著指揮禦林軍找樹枝,繩子,製作簡易的擔架。擔架做好後,眾人小心的將十三阿哥抬了上去,一路小跑,回到避暑山莊。早有太監等在避暑山莊門口,遠遠地見了我們,就趕忙去稟告康熙。四阿哥一麵指揮著眾人將十三阿哥抬進屋子,一麵喊道:“太醫,快宣太醫。” 不消片刻,太醫就匆匆趕到,簡單的檢查了十三阿哥的傷勢之後,我們就被請了出來,隻留了幾個太監和宮女在身邊幫忙。 剛剛出了屋子,就看到康熙帶著眾阿哥也趕了過來,止住了我與四阿哥要請安的動作。康熙直接問十三阿哥的情況,四阿哥簡單的回稟過後,康熙坐在旁邊與我們一起焦急地等待著。我的淚水不停地流著,眼前一片模糊,身子在微微的顫抖著。感覺到一雙同樣顫抖的手撫上我的,我側了頭,同樣焦急的眼神,洛眉不知何時已站在我的身邊,我反手緊緊的抓住她,彼此傳遞著力量,互相安慰著。 屋中安靜得讓人心慌,沒有人出聲,隻有宮女太監端著盆進進出出的腳步聲,一盆盆清水被端進去,一盆盆血水被端出。看著那鮮紅的血水,我好像又回到了八年前的那個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