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三阿哥聽聞我的話,先是愣了一下,隨即指著我,無奈的笑了笑,轉頭看向四阿哥:“四哥,你快把她帶走吧,有她在,我連口酒都喝不上。” 四阿哥看著我有些惱怒的表情,淡淡的說道:“我說的可不算,這要皇阿瑪下旨才行。” 十三阿哥聽了四阿哥的話,似乎觸動了心事,神色黯然,一時之間,我們三人都沉默著。空氣中飄散著凝重。四阿哥打量一下屋裏的環境,又看了看我,毫不掩飾的心疼,灼得我的眼生疼。 我微微的笑了笑,盡量語氣平和的安慰著四阿哥:“現在這樣已經好多了。”邊說邊拿過一個凳子讓四阿哥坐下,“已經住習慣了,你不用擔心我們,,倒是你自己照顧好自己,這幾年你越發的清瘦了。” 四阿哥扯了扯嘴角,終是沒有笑出來:“你們在這裏我怎麼能安心?而且皇阿瑪對我的疑心一日不消除,,我就要隱忍一日。一招走錯,將滿盤皆輸。輸掉的不僅僅是皇位,還有你們的後半生,我怎麼忍心……” 望著四阿哥那痛心的表情,我的心隱隱的疼了起來,手輕輕地撫上他的臉,被他反握住,“我沒事,不管怎麼說,外麵的條件要比這裏強多了。隻要凡事謹慎,就不會有麻煩。
回頭我準備一些必須的東西給你們送來。” 我轉頭瞥到十三阿哥正揶揄的看著我和四阿哥,不覺紅了臉,忙把手從四阿哥手中抽出來。轉身坐下,以掩飾我的尷尬,喃喃的我輕聲說道:“這一年來好多了,白喜他們經常會托人捎了東西來。對此三阿哥也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有時日子實在難過了,三阿哥也會派人送一些東西來。我們兩人也都是得過且過的人,每日裏飯菜按時送來,別的也就無所謂了,反正有吃有喝,有地方睡,凍不死,熱不著,也就行了,至少不用每日裏算計來算計去的。”我拿了兩個酒杯,給他二人把酒斟上,遞了過去。 十三阿哥笑著接過去,問道:“這是你讓我喝的?” 我嗔怪的瞪了他一眼,不覺也笑道:“有四阿哥在,我能管得住你麼?你們兄弟難得相見,好好地喝幾杯吧,我給你們彈琴唱曲子。” 我起身端坐於琴前,手指滑動間琴聲婉轉悠揚,一曲《兄弟》唱的是蕩氣回腸。當我唱到“有今生今生作兄弟,沒來世,來世再想你,漂流的河,每一夜每一夜下著雨想起你……”時,兩個已到不惑之年的男人,終於忍不住,流下了淚水。有道是“男兒有淚不輕彈,隻因未到傷心處”。
可是我知道,他們的淚水不是因為傷心,而是因為彼此心中的那一份難以割舍的兄弟情義。 四阿哥走後沒過幾日,就派人送來了生活必需品。除了日常的東西之外,裏麵還有一包針並著各色的絲線和幾塊布料,想是怕我無聊,拿來給我解悶的。我不覺苦笑,仔細的包裹好,收了起來。 每日裏,除了彈琴,我最大的樂趣就是數著牆上的“正”字。每每看到我如此,十三阿哥都會神色黯然的悄悄離開,我知道,他的心中已經沒有了出去的希望。輕輕地走到十三阿哥的身旁,默默地陪著他看著頭頂的天空,一行大雁飛過,成群結隊。我輕輕地歎了口氣,“你別急,我們總會出去的。” “還會麼?”十三阿哥愣愣的問道。 “會,我相信。”我的聲音中透著堅定,“四阿哥一定會想辦法讓我們出去的。” “四哥在外麵要忍受的比我們多得多。”十三阿哥無限感慨的說道。 我轉頭看向十三阿哥:“既然如此,我們就更不能放棄,如果我們自己都放棄了,又如何對得起四阿哥呢?” “放心我不會放棄的,為了四哥,為了洛眉。”十三阿哥拍了拍我的肩膀,“對了,我見上次四哥有送進來一包針線,怎麼不見你繡東西呢。
” “今時今日,我哪還有閑情做這個?繡花也是需要心靜的,從琴聲就能聽出,我的心再難以平靜,又何苦糟蹋了那些繡線呢?更何況,我這手指因為長時間的彈琴,已經有了厚厚的一層繭子,那絲線一上手就會被掛住,也很難再繡了。”說著我笑了笑。 十三阿哥眼含歉意的看著我:“琉璃,難為你了。” 受不了十三阿哥的眼神,我笑著推了十三阿哥一下:“說什麼呢你。”說完轉身,沒有讓十三阿哥看到我流下的眼淚。 十三阿哥將手輕輕地按在我的左肩上,默默地傳遞著力量。此時此刻,我們不需要過多的言語來表達。也許一個鼓勵的眼神,一個細小的動作,更能給我們的心靈以慰藉。 養蜂夾道的日子,一直是在這種逐漸失望而後又重獲信心中度過的。但是不管怎樣,我始終相信,四阿哥會把我們救出去。 轉眼到了康熙五十六年,這一年,西藏再次發生動亂,拉藏汗被策旺阿拉布坦所殺,朝廷麵臨著出兵與否的抉擇。康熙此時一定早已焦頭爛額了吧,進入十一月,裴叔叔用摩斯密碼傳來了太後病重的消息。我和十三阿哥便每日都在擔心與祈禱間徘徊。想想自從我入宮以來,太後始終對我疼愛有加,甚至超過了她的親生孫子孫女。我的心情就格外的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