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是嫁進三公之家的國公府,婚禮程序更加繁瑣隆重。
這跟她加冕後位時的程序算是簡單一些,同樣是累人,終於在一聲“禮成”聲中,她才被簇擁著送入了洞房。
一屁股坐到喜床上,可算歇一歇這酸痛的腰腿。
國公府的人脈更廣,來觀禮的除了皇親國戚,還有達官顯貴,知交好友,場麵簡直不要太熱鬧,整個國公府都跟著烏泱烏泱嘈雜忙活。
原本該有的吃子孫餑餑、挑蓋頭、合巹酒等等儀式在新郎的缺席下,被她揮揮手撤了。
她都快累散架了,也沒啥心情應付鬧洞房的人們。
這種婚俗禮節就是互相給麵子,薛寶嫦叫崔嬤嬤拿了大大小小的紅包,見者有份兒,眾人都高興地出去吃席,國公府的席麵,那必須是一等一的好啊,去晚了好吃好喝被人搶了咋辦?
等門一合上,薛寶嫦將那悶死人的大紅蓋頭一掀,脫了鞋趕緊爬床上鬆快鬆快。
一邊伸懶筋一邊打量這未來要生活的婚房。
一個字:豪!
兩個字:奢華!
三個字:上檔次!
她踩著繡鞋就下了拔步床,眼睛都不夠瞧的了。
內寢開間極闊,這一間相當於李鐸家三間,當中有一道琉璃珠簾自兩邊撩開,左側牆有一座紫檀龍鳳座繡著龍鳳呈祥的五開屏風。
南窗那裏有張鋪著繡毯的羅漢床,當中擱著小幾,擺了套五彩釉質茶具。
鏤金描紅的香爐裏燃著嫋嫋升起的鵝梨香,滿室香氣怡人。
右側是碧紗櫥,碧紗櫥外是四聯紫檀博古架,雕飾精美華麗,上麵錯落擺放了不同樣態的古董擺件。
外間是寬敞的明間吊頂是華光瀲灩的八寶琉璃宮燈,微風從大開的窗牅進來,搖晃了一室的璀璨斑駁。
真不愧是靖國公府長房,婚房可比當初嫁給李鐸時要奢華富貴多了。
薛寶璋站在窗前吹著風。
“小姐,您怎麼自己掀了蓋頭,這個是要新姑爺來掀的。”
綺雲進了新房,端著些點心茶點放到桌上,看著菱花鏡中薛寶嫦那張如花似玉的臉。
想是綺雲聽了些閑話,眼圈有些泛紅,強裝笑容。
就在成婚前幾日,顧硯洀寫了封書信送到了她的手上。
書信裏,顧硯洀明確告訴薛寶嫦,即便真嫁進來,他也不會將她當正妻看待。
對此,薛寶嫦沒有半點兒態度。
薛家與顧家,是上京內有頭麵的人家。
薛父雖說隻是五品侍郎,但原配夫人,也就是薛寶嫦的母親崔氏,是百年世家大族清河崔家幼女,雖說崔家已避世多年,偏安邊陲一隅,但其父也曾官拜禦史大夫,後掛印辭官歸隱鄉野,在世人的聲望還是很高。
母親和父親政見不和,獨自遷府別住,除了那一紙和離書,與和離也差不多。
而靖國公府,老國公和長房大老爺現任國公爺,都是朝中一品、從二品大員,在朝堂之上,不說是呼風喚雨,也可算是朝中重臣。
因著她的母親曾經在邊疆外祖家探親時,拿出珍藏的解毒丹救了中毒的老國公,因此才有了這靖國公府為長房嫡孫求娶五品小官嫡女的婚事。
前世,老國公並不知,薛家有兩位嫡女,隻知當時救他性命的是薛府的夫人,故此,妾室上位的張氏就讓二女兒薛寶珠頂了嫡長女薛寶嫦,嫁進了靖國公府。
如今,這婚事又重新回到她的身上。
顧硯洀此人,性情頑劣,桀驁不馴,不喜家裏為他定的婚約,自然對前世的薛寶珠,萬分討厭。
今世,新娘換回了薛寶嫦,顧硯洀對她母親和父親分居,母親還從商的她更加不喜。
不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便他們再不願,婚約也是無法撼動和更改的。
薛寶嫦垂眸一笑,撥弄著手腕上的玉鐲,柔聲道:“既來之則安之,綺雲,不必多想,你們所擔憂的那些都是我並不在意的,咱們該怎麼做就怎麼做,懂嗎?”
“是,小姐。”
“你去問問崔嬤嬤,明日的敬茶禮準備的如何?萬不可出差錯!”
綺雲見薛寶嫦麵色如常,似是真的不在意,這才放下心來,幫她整理好裙擺,重新蓋了蓋頭,悄然往外走去。
夜半時分,外麵的喜宴喧鬧聲逐漸安靜。
新房的門“吱呀”被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