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丫鬟是是母親院子裏的,要打要罰本與我無關,”薛寶嫦擱下茶盞,麵上依舊帶著笑,“方才她隻是無意稱呼了句小姐,姐姐便責打她,難道不覺得太過?聽聞婆母向來寬待下人,除非犯了很嚴重的錯,才會責打下人。”
這是打丫鬟呢,還是在打她的臉呢?
新婚夜,抱著公雞來給她下馬威,現在又想故技重施,看來顧玉珍對她不是一般的敵意。
顧玉珍板著臉,語氣重重道:“你既嫁進我們國公府,嫁給世子,那就應該稱呼,世子夫人或者三少夫人!出了這國公府的大門,旁人如何稱呼我不管,但這時在我們國公府,叫錯稱呼,亂了規矩,那必當要受罰!”
那嬤嬤聽完,抽手還要打那個小丫鬟。
那小丫鬟也就才十歲上下,若是那嬤嬤一大巴掌下來,小姑娘半張臉可就毀了,這顧玉珍擺明了是想小題大做,遷怒一個小孩。
薛寶嫦立即從手腕上摘下一隻玉鐲,遞到小丫鬟手中,“替你自己贖身!贖身你便不再是國公府的奴婢。”
小丫鬟瑟瑟發抖,眼中含淚,顫著手不敢接,她怯怯地看向顧玉珍,顧玉珍氣得臉紅,薛寶嫦上前擋住她瞪著小丫鬟的視線,淡淡道:“人這一輩子,總要替自己做回主,若你不敢,我也不勉強,此事我便不再插手!”
替自己做回主……
那小丫鬟眼神定了定,抹掉淚水,雙手顫巍巍接過那玉鐲。
“你敢!”
顧玉珍麵子被掃,這話也不知是對小丫鬟說,還是對薛寶嫦說,但沒有起到任何威懾作用。
薛寶嫦看都沒看她,低頭看向那小丫鬟,“日後在上京,若是遇到有人故意刁難,便直接來尋我!”
小丫鬟立刻匍匐在地,磕了三個響頭,轉身退了出去。
那嬤嬤狠狠剜了一眼那小丫鬟的背影,退到顧玉珍身後道:“大小姐放心,老奴跟著這小雲去趟張總管那兒,這贖身也不是那麼好贖的,她若簽的是死契,就是有再多銀兩,也走不出國公府。”
顧玉珍擺了擺手,那嬤嬤應聲退下,此刻顧玉珍內心都要氣死,她還從沒被人這樣駁過臉麵,這可是國公府,她一個千金小姐竟連一個下人都懲戒不了?
薛寶嫦不給她發作的機會,也不想跟她強辯口舌,省得引來婆母的不滿,扭身衝她微微欠身道:“天幹物燥,姐姐還是要多注意身體,寶嫦不叨擾了,就先回彰益院了。”
“等等!”顧玉珍不依不饒,怎麼可能就這樣讓她走。
薛寶嫦根本沒打算聽她的,轉身準備離開,就聽旁邊的小廝忽然大叫,“世子,世子你怎麼啦?”
紅木椅上的顧硯洀忽然捂著嘴在那裏擠眉弄眼好像很痛苦。
屋內頓時一片忙亂,顧玉珍自然顧不得為難薛寶嫦,扭頭去看顧硯洀。
薛寶嫦趁機帶著丫鬟退了出去,“小姐,咱們不管姑爺了嗎?”
身後的綺雲和綺藍焦急問道。
薛寶嫦不由暗笑,一群人都被顧硯洀給騙過去了,她早就暗中觀察他半天,嘴裏含著茶在那裏咕咚咚漱了半天,不過是看顧玉珍下不來台,幫她脫身作戲罷了。
一個紈絝子腦子倒是轉得快,還會作戲。
她低聲對綺藍吩咐道:“你去張總管那裏看看那小丫鬟脫籍的事兒,幫著她辦好,若是她無處可去,把她帶到我名下鋪子裏去當差,國公府給她多少月銀,就讓掌櫃給她多少,別叫人為難她。”
“是。”綺藍忙帶著人走了。
這件事讓下人們對薛寶嫦的印象和風評特別好,下人之間也是同類相惜的,若是能選,誰願意做下人伺候別人,若是這輩子跟個好主子,他們也算是混出頭了,見到薛寶嫦這世子少夫人為了一個小丫鬟出頭,很多下人都願意跟著這樣的未來主母。
國公府很大,薛寶嫦嫁進來後,便直接住進了南邊的彰益院。
顧硯洀隨後也跟著回了院子,見到她便開始立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