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的薛定萼覺得自己快被氣瘋了。
本來他還存著一分希望，看到賴嬤嬤點頭一瞬間，就這一分希望也消失得一幹二淨。
這無異於告訴他，那人說的都是真的！
花氏身邊的貼身嬤嬤絕不可能將主母的身體隱私跟外男亂傳，那是會被滅口的，所以，十有八九是真的！
一想到自己十七年來，不光做了綠油油的烏龜王八，還替別人養了十七的兒子，偏心她們母子，苛待發妻崔氏和自己的長女，他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
那薛蘭成是別的男人的野種，那薛寶珠呢？
薛寶珠又是不是自己親生的女兒？
他想殺人！
花氏這賤人！
想到他的隔壁包間就坐著她的恩客，她到底被多少人共用過？
虧他還如珠如寶地疼寵她，心疼她早年遭遇家族不幸，甚至一再給她想要的名分，地位，權力，乃至財產！
他是什麼很賤的東西嗎？
花氏把他當冤大頭，吸他血，敲他髓，如今還不安於室，又去勾搭舊情人！
他腦補了一出以花氏為主的春戲，頓時，胸中氣血翻湧，攥緊拳頭強自按捺想殺人的衝動，抬頭死死盯著滿身狼狽的薛蘭成和縮成鵪鶉的賴嬤嬤，“你娘究竟去了哪裏？快說！”
薛蘭成滿臉涕淚，渾身是土，看著自己的爹像變了人一樣，雙眼猩紅如血，處在暴怒暴走的邊緣。
他縮在賴嬤嬤身後，兩人都不敢抬頭。
“最後再問一遍！”
“我……”薛蘭成就是再遲鈍，也知道事情很糟糕很嚴重，一時間不敢開口。
“說！”薛定萼高高揚起蒲扇般的大掌，眼看就要扇下。
薛蘭成不敢再隱瞞，急道：“在那邊的柳樹林的橋底下……”
薛定萼扭臉問賴嬤嬤，“你說，她在那裏跟誰見麵？”
賴嬤嬤體如篩糠，不敢開口。
“不說是吧，忠心護主是吧？好，不說，拖出去直接亂棍打死！來人！”
薛定萼怒喝一聲。
“老爺，老爺不要，老奴說！”賴嬤嬤嚇得跪都跪不住，忙爬了兩步，求饒。
薛定萼揮手，讓那些家丁和婆子們退下去，退的遠遠的。
“是興隆戲班子的台柱子……孫玉河孫老板！”
賴嬤嬤一句話直接叫薛定萼瞪圓了雙眼。
興隆戲班？孫老板？
他在江南做官時，孫玉河還隻是興隆戲班的一名小學徒！
那時候，他帶著新婚夫人崔青妤去戲班子捧場。
崔氏在戲班看戲的時候，救了被登徒子糾纏的花氏花娉婷，兩人成了無話不談的閨中好友。
之後，花娉婷時常去他們家找崔氏繡花品茗，他也是在一次醉酒時，將她錯認成了崔氏……
後來一發不可收拾，花娉婷說她懷孕了，她不求名分，隻求留在他身邊。
可那時，崔氏的父親是劍南道禦史，他不能也不敢。
隻能將花氏藏在外麵做了外室。
等他調職京中，嶽父辭去監察禦史，掛冠歸隱，花氏帶著孩子來上京投奔他。
想不到那時，她又懷了薛寶珠。
“那時，夫人她……”賴嬤嬤瞄了眼薛定萼猙獰的臉，立即改口，“花氏，花氏她嫌孫玉河隻是個學徒，滿足不了她的花銷，於是……
就相中了老爺您，既是官身，又有家財，長得也是儀表堂堂，便是做妾，也比當個戲子的姘頭強百倍……”
“於是，便聯合那地痞王二演了出戲，沒想到，那日老爺因公務沒來，倒是夫人心善，救了她，便從夫人入手，博得她的好感，再接近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