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一個專業,”江寒仿佛有點不好意思講出這個事實,他又補充解釋:“我們是大學同學……”
雖然這個解釋很無力,但為了江寒哥刻意安慰我的愛心,我還是回應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許寧徽在傍晚時分回來,一回來就在廚房忙活我們的晚飯。
我認真地跑到他身邊遞這個遞那個。許寧徽說你玩你的去,看我整兩個好菜給你吃。我唧唧歪歪不肯走,非說要幫忙。直到最後許寧徽說廚房小,你在這邊礙事。我這才不情願地嘟著嘴扭著身子跑了。
江寒在外麵看著我說:你現在算是客人,就既來之則安之,玩去吧。說完又遞給我一大盤洗好的草莓。小盧哥也回來了,抱著超市的購物袋,看見我在,立刻大叫一聲:“小仙女”,從袋子裏抽出一包薯片放在盛草莓的盤子上。
他們都把我當做小孩子哄著,這種寵溺讓我感到格外幸福。
許寧徽說的好菜是清蒸鱸魚以及西紅柿燒牛腩,看我吃得有滋有味,他嘮嘮叨叨地解釋是看到公司食堂有這個菜,自己請教了一下師傅,回來研究的。我說那你也是第一次做哦。許寧徽點點頭。我才發現我媽說的是真理,能讀好書的孩子,做飯什麼的都是小事一樁。而且許寧徽顯然比我聰明多了,這樣複雜的菜式,他隻實驗一次就色香味俱全。就是這樣,許寧徽兀自不滿意,小聲念叨著:下次魚還是要事先用黃酒醃一下,還是有點腥味。
我深深發現許寧徽其實是一個蠻有魅力的男生,當初我沒有一眼看上說明我眼光太挑剔。他身高一米七四,這在南方不算矮,名校熱門專業畢業,中興是全國數一數二的IT企業。他長得十分清秀,膚色白淨,睫羽纖長,眼簾低垂的一瞬間會在眼瞼下方形成一片淺淺的陰影,安靜又恬淡;笑起來又會瞬間歪起右邊嘴角,露出一排整齊的小白牙,狡猾又俏皮。他家世不算差,出生書香門第,舉手投足自有一股優雅味兒。他會修電腦、會做飯、會打網球、會在我買衣服的時候提出合理的建議,體現他的品味也是不錯的。他人緣很好,我的朋友家人對他評價都很統一——舉止謙和有禮,言語穩妥大方。他對我格外好脾氣,就是那種任我蹂躪也不生氣的型。
我記得年少時喜歡日本動漫《一吻定情》裏的男豬腳入江直樹——一個IQ200的美少年。這個動漫後來改編成日韓中三個版本的偶像劇,直樹也受到全球成千上萬少女的追捧。其實許寧徽也是個智商超群的美少年,也許他缺了一份直樹的傲氣,而我又沒有相原琴子那股子傻氣,所以我沒學會欣賞他。
也許老天看不下去我暴殄天物的審美,製造一個李文菲這樣的龍套出場激發我的危機感。
我像尊佛一樣盤腿坐在床上,表情非常嚴肅地對許寧徽說:“我要認認真真地問你三個問題,你要誠實地回答我。”
許寧徽拍了一下我的腦袋,說:“幹嘛?受什麼刺激啦?”
我皺著眉頭死盯著他看了三秒鍾,他舉起雙手說:“好好好,想問啥問啥。”
“第一個問題是你對現在的工作滿意嗎?”
許寧徽脫口而出“不滿意”,理由是工資低加班多沒前途。
我說你工資不低了,他說工資低不低,要看你跟誰比,還要看現在的消費。我現在實習期間5K多一個月,轉正後7K。交保險公積金個稅後少了一千多;每個月房租水電一千,吃飯少說一千。還能剩下多少供消費?這還是現在,以後買了房子,每個月月供就得三千了,再結了婚,裝修、婚禮、生孩子、奶粉、教育……好多好多花銷是你現在是看不到,但將來躲不掉的。
我說那怎麼又沒前途?許寧徽說我們公司許多大領導現在也就三十多歲,我工號是八萬多,你說猴年馬月能上去?
我的第二個問題是你對南京這個城市滿意嗎?
許寧徽猶猶豫豫地說“不算滿意”。我立刻吼起來說為咩啊,南京這麼美麗的六朝古都。許寧徽說哪裏好,這邊冬天陰冷潮濕,沒暖氣;夏天就是個火爐子。我說:你缺乏亮點的眼睛看不到我們金燦燦的法國梧桐嗎?許寧徽說:我還正想說這個,風一起,那梧桐果的毛毛飄得滿城都是,難怪南京呼吸道疾病的人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