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暑假的晚上,我和斐斐擠在小小的一張床上的時候。斐斐說:“小舟,九月份開始,我準備回家了,我爸在我們市招商銀行幫我找了人,我準備去那邊實習,以後可能就在那邊工作,不留南京了。”
我枕在她的胳膊上,難過地說:“斐斐,當初我多麼希望你能和安和走到一起,這其中也有私心的。因為隻要你在南京找了男友,以後就不會離開這個城市,你知道,我是不會離開南京的,我的現在的家,我未來的家,都在這裏。”
斐斐揉揉我的頭發,說:“傻瓜,我以後也會回來看你。難道就老死不相往來了?”
我說:“你和安和的事情,就再也挽回不了了嗎?我總覺得他是喜歡你的,隻是不承認罷了。”
斐斐輕聲歎道:“不喜歡也好,不承認也好,都不重要了。如果是不願意承認,不過是礙於社會壓力、世人眼光、我們倆的年齡差異。可是,他以為他會遇到的壓力我就沒有嗎?我就不需要麵對老師同學誤解的冷眼嗎?我就不需要承擔來自親朋好友的壓力嗎?但我可以選擇不怕,隻要他站在我身邊,和我在一起。俗話說:你若不離不棄,我必生死相依。如今他已選擇離棄,我又哪來的勇氣生死相依?”
我聽她這麼說,覺得再提安和就是我的不對了,於是換了話題。
時間不知不覺進入了九月,我們研三了。
許寧徽定在12月份出國,去法國的中興歐研所。聽到這個消息,他的家人倒也鬆了一口氣。之前許寧徽的爸媽一直擔心他回去非洲,雖然那邊的補貼更高,但是環境惡劣複雜,每次見到我,他媽媽始終要嘮叨兩句,說許寧徽是為了給我更好的生活,才去國外的。
這話讓我聽來很不舒服。生生讓我的角色從受害者變成了害人者。當然,不舒服的話還在後麵。因為許寧徽的姐姐懷孕了。
許寧徽的姐姐五六年前研究生畢業,如今是南京一家研究所的小領導。許寧徽的姐夫也是一家企業的領導,此前兩人忙於事業,也沒急著要孩子。今年許寧徽的姐姐32歲,是真正的大齡孕婦。
許寧徽的姐夫老家是山東農村的,家裏兄弟姐妹四個,他姐夫排行第二,大哥家剛剛生了一個孩子,由他姐夫的父母照顧著,這樣他們倆就沒精力來南京管這邊的二兒子和二兒媳了。
於是許寧徽爸媽就常駐南京,住在許寧徽姐姐家,照顧女兒,周末還經常把我和許寧徽叫去吃飯。
我倒挺佩服許寧徽的姐姐,據說她從中學到研究生就沒考過,一直是保送生,年紀輕輕又在研究所當上領導,算是一個出類拔萃的女性。但我實在不讚同她的價值觀念,她似乎始終覺得事業比家庭重要,挺著大肚子,照樣不下火線,繼續上班不說,還經常出差。我是沒辦法這麼賣命做事的,我討厭出差,給我高薪也不幹。我甚至不能接受32歲才懷孕,那樣對身體對孩子都不好。
但是許寧徽的姐姐經常喜歡跟我聊天,向我灌輸一些她的觀念,比如她說:許寧徽出國這事情你應該支持,支持男人的事業和夢想,對於男人來說,夢想就是他的生命。許寧徽還年輕,出去見見世麵、積累一點資曆是有好處的,再往光明的地方想想,搞不好以後就直接移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