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連接下了幾場雨,整個城市氣溫陡降,我一直覺得南京是一個比較二的城市,春季和秋季都過分短暫,一場秋雨瞬間就能把夏季變冬季。
南郵老校區的教學樓建築風格很舊,樓層低,窗戶小,上午八點多,基本上沒有陽光進來。我一身薄薄的西裝襯衫站在陰冷的走廊裏,連打了兩個冷戰。
“你冷吧?”我身邊那個圓臉龐,穿著玫瑰紅色毛衣的女孩子問我。她笑起來嘴角有兩個俏皮的酒窩,我倍感親切,後來才想起來她長得很像春晚上那個說相聲的80後姑娘賈玲。
我不好意思地把緊縮的脖子伸出來,說:“早知道電信筆試對服裝沒要求,我今天也穿毛衣來了。”
她昂起頭,不滿地說:“我懂的,我今年初去一家韓企麵試實習生的時候,也是被迫穿西裝,結果那天下雪啊,冷得話都講不清楚。但是不穿又不行,大家都穿著,真不知道是誰帶的頭。”
我說:“你是哪個學校的?”
她說:“南大。”
我說:“南大的學生工作不是很好找嗎?每天看你們的小百合BBS,上麵盡是類似‘牛企A和牛企B同時錄取了我,我去哪一個呢?‘這樣的帖子,看得我壓力山大又好羨慕。”
她笑了,說:“看到這類人我也羨慕哇。”
正在此時來了一對50歲左右的男女,看樣子是夫妻。
男人穿著一件卡其色的風衣,前額頭發異常稀疏,眼珠一轉,四下掃了一圈,嘴裏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抱怨什麼。
女人打扮精致,皮膚保養得當,一副高傲的模樣。
他們帶著一個和我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女孩子滿臉雀斑,腦袋非常大,前額光溜溜的,顯然是男人的遺傳,後麵拖了根粗大的馬尾,她縮著腦袋,似乎有點怯生生的,和她張揚的父母形成鮮明的對比。
此時考場明令不許進入,這夫妻倆初來乍到卻徑直進去了,我多了一個心眼,從門口看去,看見那男人站在講台前,和一個胖胖的穿著筆挺的西裝、領導模樣的男人閑聊。
“老吳,聽說你現在是揚州局的負責人了?”禿頂男人說。
“別提了,哪如您啊,您現在在省局,我們在鄉下,您在市場部,我們連土皇帝都算不上!”西裝領導一臉熟稔的表情,看來彼此早就認識。
禿頂男人一把拽過身後躲著的女兒,笑著說:“我這孩子什麼都好,優秀得很,就是怕麵試,每次一見麵就緊張,現在也真是,處處要麵試,耽誤了這樣的好孩子。”那女人也跟著連聲附和。
那女孩子發出一身悶悶的哼聲,不知道是承認她爸媽的評價還是反抗。
我身後傳來一聲冷笑,回頭一看,是那個南大的小酒窩姑娘,她譏諷道:“難道麵試是針對你家女兒一個人搞的嗎?”
有個約莫三十出頭的西服女子抱著一個牛皮紙袋,匆匆走進考場,將紙袋放在講台上,小聲對西服領導說了幾句話。
西服領導看了看表,對禿頂一家人說:“不好意思,現在要清理考場,麻煩你們先出去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