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1月底,發生了兩件大事。
一件許寧徽終於買房子了,是遠在江寧的一套兩居室,地鐵口,學區房,80多平,簡裝修,110萬。許寧徽的父母出了50多萬首付,剩下的我們和舊房主商量好,一部分商貸,一部分公積金還款。許寧徽計算了一下,如果五年內還清,我們差不多要還40萬。
辦完過戶手續那天,許寧徽說:“現在,我真的有壓力了。”
另一件事是,30號那天,許寧徽赴法。
我和他的家人一起去機場送他,他們在機場擁抱,許寧徽的父母幾度落淚,我卻表現得淡淡的。
昨天晚上,我們已經告別過了。我們約了一起吃晚飯,吃飯地點是一家我已經念叨了許多次,但是一直嫌太貴的日本餐廳。
等菜上座的空檔,我給許寧徽展示我剛買的一款情侶手表,上麵有兩個表盤,可以同時顯示兩個時間,我把其中一個調到巴黎時間,親手把男款給他戴上,又把女款給自己戴上。
我說:“這樣,我們就在彼此的時間裏了。”
他說:“你不會愛上別人吧?”
我說:“神經病,這話應該是我問,怎麼變成你問?”
他說:“那你會不會愛上別人?”
我說:“不會,我眼光很挑的。”
他說:“我看見上次那個和你一起麵試電信的高個子對你不懷好意呢。”
原來他還是在意了。
我笑了:“如果是他,我才不會喜歡。”
吃完飯出門,走去一裏之外的地鐵站。
我那雙尖頭細交叉帶的高跟鞋把腳擠得有點痛,不禁彎腰捏了捏腳,許寧徽看了看我,突然走到我前方,背朝著我,彎下身去,吩咐我:“爬上來!”
我忸怩地站著,說:“好多人。”
“爬上來!”他重複一遍,聲音低低的,卻種不容置否的強勢。
我爬了上去,兩條手臂勾住他的脖子,膝蓋搭住他的腰部,讓他背著走。
“我重嗎?”我問。
他搖搖頭,把我往上托了托,背得更緊一些。
我說:“你有沒有讀過那個故事?狼和狽出去辦壞事的,狼總是背著狽,因為狽比狼聰明,但腿腳卻不好。”
他說:“你沒有狽聰明,體質也不好,所以我既要做你的腿腳,又要做你的大腦。”
“我就想做一個傻乎乎的人,傻乎乎地度日,傻乎乎地幸福,人家說聰明的人都是悲傷了,我要做一頭快樂的豬。”我任性地說。
“等我有出息了,你想做什麼都可以。”他回答,這一次,他沒有嘲笑我的理想,沒有教育我該怎麼怎麼上進。
“那我就做一條寄生蟲吧。”我說。
他笑了:“社會的,還是個人的?”
“某個人的。”
“可以。我吃什麼,你就吃什麼,寄生蟲就是這樣的。”他挺起胸膛說。
我於是安心地伏在他的肩膀上,閉上了眼睛,“其實我不喜歡狼狽為奸這個詞,我覺得狼和狽是世界上最美的愛情,守望相助、不離不棄。”我說。
我聽見他沉重的呼吸,我有45公斤,我希望我的45公斤被他牢記,成為壓在他心頭的重量。
夜色下的城市霓虹璀璨,人潮湧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