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還在繼續,可我和淺野卻有彼此的秘密。
我很開心送他一份禮物,他很開心收到我的禮物,我們約好晚上還去那家日本料理店吃飯,所以當男主角——某明星在六點鍾堅持罷工,說接下來是他的私人時間的時候,其他人也許很鬱悶,我和淺野卻相視一笑。
看來我們的晚餐一定可以如約舉行了。
怎麼去是個問題,雖然我心裏一片清明:吃飯也好,送禮物也好,純屬朋友間的行為,和上下級關係無關。但是,正如夏琦的話給我的警示,我需要杜絕其他人的胡亂猜測。
在收工回去的路上,元姐又提出一幫人集體出去吃飯,我借口有大學同學在上海,要見一麵,推辭了。本來說謊是件挺尷尬的事情,特別是當著淺野的麵,好在與我同時告假的還有魏央,她說她要去上海一個親戚家吃晚飯。
我從沒聽她提起過上海有親戚,但是此時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我緊張地看著淺野,隻見他一路不說話,隻在下車時將老胡拉到一邊耳語幾句,老胡便點點頭。
淺野堂堂正正地拒絕了和元姐他們出去,他大搖大擺地跟著我後麵上了樓。
我覺得我那些小女生式撒謊行為,在他麵前就像個SB。
我進了房間,接到他的電話,他說什麼時候去吃飯?
我突然多了個心眼,頑皮地說:“這樣吧,我們各自出發,看誰先到,先到的人可以向後到的人提一個要求,後到者必須服從。“
他說:“好,不過我是服過兵役的,你應該很難贏我。“
掛了電話,我不緊不慢地去洗手間洗臉,把綁了一天的馬尾散開,換上一件藏青色的大衣,係上灰色條紋格子的圍巾。我根本不急著趕去那家料理店,我簡直是在磨蹭時間,所謂的“誰先到“的打賭,隻是我的小心計罷了。
首先,這樣可以確保我們倆人不一起出門。因為一起出門很危險,元姐、魏央他們是不是都走了,我並不確定,萬一有誰撞到我和淺野一起出去,那勢必授人以話柄。
其次,淺野本人一定不好意思跟我說我倆保持距離,分開走,即使他心裏擔心被同事碰到。憑我對他的了解,紳士風度的他最害怕我多想,既然答應了和我外出,就不會讓我感覺任何不愉快。所以,我主動提議分開走,實際上也是為了不讓他為難。
其三,我刻意想遲一點到,因為我十分想知道,他會對我提什麼要求。
估計淺野已經出門了,我才施施然下樓,沿著昨天的路線走去,今天出來的比較早,街上非常熱鬧,我穿過那條小巷,看見街角那家料理店,門口的一排紅燈籠早已亮起來了。
我沒有急著進去,而是沿著店門口走了一圈,透過玻璃窗,我沒有看見淺野。
怎麼回事?我心裏琢磨著,一回頭,卻發現他站在街角對麵,黑色的大衣裹著修長的身軀,仿佛中世紀裏肅穆的修士,看著我,靜靜地微笑。他沒有戴鴨舌帽,換了頂毛線織成的帽子,我心裏有無數個問句,想問他為什麼也來這麼遲;想問他是不是和我一樣,也想知道我會提什麼要求;想問他是不是除非世界末日、山崩於前,否而他的表情永遠隻會這麼溫和安然……我想問的,卻沒有問,我隻是向前幾步,雙手背在身後,歪著腦袋看著他穿過馬路,向我走來。這個畫麵好像電影裏的慢鏡頭,我突然想到:今天女店主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要善待他”,是善待誰呢?玩偶?還是那個像玩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