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有兩種人。
有一種人當麵吹得天花亂墜,胸脯拍得呼呼作響,等到真正幫忙的時候卻是百般推辭,甚至會為了利益落井下石。
另外一種人一生之中很少對人許下承諾,可是一旦許下承諾,就算天塌下來也會做到!
納蘭長生屬於前者,夏河屬於後者。
在過去二十多年之中,夏河餓過肚子、當過孫子、低過頭、下過跪、踩過人、殺過人,而且全部不止一次!
可是……在過去二十多年之中,他隻許下過一次諾言。
那一次,尚未混出頭的他,為了對他死心塌地的宋欣,踏進了軍人世家宋家的大門,對當時身在某個軍區擔任政.委的宋家家主,也就是宋欣的爺爺說:“如果您不嫌棄的話,我叫你一聲爺爺。爺爺,我家窮,窮到我爸媽都沒有挺過饑荒——那一年,他們將菜根、樹皮給我和弟弟吃,他們自己吃了觀音土。現在,我雖然通過自己的雙手拚出了一點在你們眼中顯得微不足道的東西,但是,既然宋欣願意死心塌地地跟著我,那麼,我向您和叔叔阿姨保證:我不會讓她過得比其他人差,同樣,我會給她一輩子的幸福!”
因為那個誓言。
二十多年前的夏河像是一條瘋狗,憋足勁地攀爬上位。
同樣因為那個誓言。
夏河即便出人頭地,乃至被評價為中國的玉石之王,也對宋欣百般嗬護——他無論什麼時候回到家都會對老婆言聽計從,號稱典型的妻管嚴。
這讓許多認識夏河的人百思不得其解,他們不明白,夏河在外麵可以狂、可以狠,回到家中為何是慫包軟蛋。
沒有人知道,每一次聽到老婆野蠻地河東獅吼,每一次被老婆揪著耳朵教訓,夏河心中都像是吃了蜜一樣甜,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隙。
二十年多年後的今天,夏河對裴東來許下了他這輩子的第二個諾言。
裴東來並不知道夏河曾經的事跡,可是……他能夠感受到夏河的誠意,這讓他心生感觸的同時,苦笑道:“夏叔,宋阿姨和依娜都可等著您的消息呢,您還是先給她們打個電話,報一聲平安吧。”
“手機!”
夏河早就想給家裏打電話了,無奈手機早就不知道被神網的人丟到了哪裏,此時聽到裴東來的話,像是色狼見到美女脫光了衣服一般,一副急不可耐的表情。
“我手上有血,你自己拿吧。”裴東來見狀,哭笑不得地示意了一下自己的口袋。
夏河聞言,一下從裴東來的口袋裏摸出了那款老式的諾基亞手機。
“呃……”
發現裴東來用的是老式諾基亞,夏河像是見到鬼一般,瞪大眼睛,張大嘴巴,目光不斷地在手機和裴東來身上來回掃動,似乎……他不相信,以裴東來今時今日的地位會用這樣廉價、落後的手機。
“瘸子給買的。”
察覺到夏河的驚訝,裴東來笑了笑,“這手機不錯,支持的是G**和WCDMA頻段,在包括泰國在內的許多國家都通用,不像其他一些手機會受到限製。”
“瘸子是誰?”夏河疑惑地問道。
“我爸。”裴東來露出一個瘸子式的傻笑。
“——”
夏河無言以對,然後直接撥通夏家別墅的電話。
……春城,夏家別墅的花園裏。
夏依娜坐在花園中的石椅上,望著遠方的天空,怔怔出神。
微風吹過,吹起了她那頭飄逸的長發,長發遮擋住了她的臉龐,讓人無法看清她的表情。
“依娜,石椅太涼,不宜久坐。”
宋欣滿是擔憂地走到夏依娜身旁,先是幫夏依娜整理了一番額前的秀發,才柔聲說道。
“沒事。”
夏依娜輕輕搖了搖頭。
望著夏依娜那張依然有些憔悴的臉龐,宋欣不禁有些心疼。
心疼,是因為她知道,自從裴東來出國後,夏依娜雖然不像之前那般傷心,可是心中又裝滿了擔憂,整夜輾轉反側難以入睡。
“他還沒有給你打電話嗎?”
宋欣坐在石椅上,將夏依娜摟入懷中,同樣帶著幾分期待和擔憂地問道。
“還沒。”
夏依娜輕輕地說了一聲,隨後將頭貼在宋欣的胸口,腦海裏不禁浮現出她兩次將頭埋入裴東來懷中的情形,秀眉悄然皺起,眸子深處的擔憂更濃了,“媽,他不會有事吧?”
“他雖然年紀尚小,可是卻有著絕大部分人一輩子都無法擁有的經曆,他那麼多大風大浪都闖過來了,這次自然不會有事。”宋欣雖然心裏也沒底,不過卻是微笑著出言安慰夏依娜。
“可是……這次和以往不同,他在國外。”夏依娜沒有掩飾自己的擔憂,“而且我爸還被人當成了人質。”
“他既然敢去,那麼自然是有把握的。”話雖然這樣說,可是宋欣心中的擔憂也被勾了起來,不光是擔心裴東來,更擔心夏河的安危。
似是察覺到宋欣說話底氣不足,夏依娜沉默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