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嘈雜的民巷深處，一座破舊的筒子樓孤獨的立在那裏。
女人亦步亦趨的走向了二樓那戶亮著微弱燈光的人家。
“這麼晚才回來，還指望我這把老骨頭天天給你準備夜宵嗎？”
一個年近五十的中年婦女悠哉悠哉的坐在有些肮髒的布藝沙發上邊嗑瓜子，邊看電視，聽到開門聲，才猛的站起來，尖著嗓子，沒好氣的數落剛進屋的女子。
狹隘的空間裏飄蕩的都是中年婦女嘴裏，食物殘渣與唾液充分渾攪後散發出的惡臭。
年輕女子皺了皺眉頭，強忍住胃裏的不適，並不看她，隻想徑直從她身邊走過。
“我不餓，想休息了。”語氣是冷冰冰的。
“你什麼態度？”中年婦女似是急眼了，一把拽過女人看起來纖細無力的手臂，強迫她與自己對視。
女人吃痛的轉回身，毫不示弱的抽出手臂，冷冷的看著她的舅媽，這個更年期的老女人。
“你想幹什麼？”
“幹什麼？你還敢問我幹什麼！我倒要先問問你這個小賤人，想造反嗎？翅膀硬了是吧，敢頂嘴了是吧？”
“慧芝，大半夜的，你喊什麼喊？讓鄰居聽見是要笑話我們的。”中年男人穿著睡衣睡褲，披著外套從裏間走出來，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顯然是剛剛從睡夢中被驚醒。
“孩子他爸，你來的正好，你來評評理，這小賤人整天神出鬼沒，三更半夜才回來，不知道成天跟誰鬼混在一起……”
“慧芝，你不要說了，孩子要睡覺了。”季少成覺得左右為難，每天都要為這些小事聽家裏這兩個女人爭吵，真是煩死了。
“我再說一遍，不要叫我小賤人。”年輕女人口氣依舊冰冷。
“哎呦，你瞅瞅，脾氣還挺大，還不讓人說了？我偏要說，你跟你的媽一樣，都不是什麼正經人，指不定在外麵勾搭了多少漢子，幹出多少見不得人的勾當呢！還在這裝清高，我呸！”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試試！”
“說就說，還怕你啊？你跟你的媽一樣，都是****……”
不待中年女人說完，年輕女人氣急，一把將她推倒在地。
“你怎樣說我無所謂，但不準你侮辱我的母親。”
她不允許任何人褻瀆自己的母親，在她心裏，母親的形象永遠定格在了車禍發生的那一刻，為了救年幼的長歌而緊緊把自己擁在懷裏，她自己心甘情願的充當肉墊。
從來沒見過那麼慘烈的車禍，她的父母雙亡，而年僅六歲的她卻奇跡般的死裏逃生。
中年女人跌坐在地上，似是沒有搞清狀況，過了一會才迸發出驚天動地的叫喊聲，“哎呀，我不要活了，小賤人都敢打人了，我辛辛苦苦把這麼個賠錢貨拉扯大，沒想到她卻是個白眼狼，連我都敢打，哎呀，我不活了……”
季少成一邊上前扶住坐在地上不起的妻子，一邊厲色對年輕女子說：“長歌，你怎麼可以這麼對你舅媽？她是長輩，你快回屋去！好好給我反省一下。”
“孩子她媽，你別生氣，快起來。你這是幹什麼呀！”他感到頭痛極了，有些不樂意的按了按太陽穴，試圖緩解這哭天喊地的一幕帶給他的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