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華燈初上。
貞兒失魂落魄地走向浣衣房,剛踏進宮門,就看見管事姑姑手裏拿著藤條站在庭院中,她頓然打了個冷顫。
隻見姑姑不悅地向她走來,未說一語就揮起藤條抽向了貞兒:“死丫頭,一個下午都跑哪偷懶去了,是不是想挨打了,知不知道有多少衣服主子們都等著穿呢,你是不是想害死我呀。”
貞兒也不知是因為自己身心疲憊還是傷心過度,鞭打在身上的疼痛令她毫無知覺,隻覺自己輕飄飄的,像是踩在棉花上柔軟,就在她失去知覺閉上眼睛的最後一刻,她竟看到了樊睿,想來她一定又做夢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貞兒漸漸有了意識,她聞到一股熟悉的玉蘭花的香氣,沁人心脾,久久讓人身心愉悅。
貞兒慢慢睜開眼睛,竟發現自己躺在睡房中,莫名自己怎麼會在這裏,她微微地挪著身子,這才發現床沿下坐著個人。
“你醒了!”樊睿安心地舒了口氣。
貞兒看清床沿下一臉緊張的樊睿時,她有些許的吃驚,但卻無視他存在的坐起了身。
貞兒拖著沉重的身子走出睡房,樊睿沒有阻止她,隻是默不作聲地跟在她的身後。
貞兒再次回到浣衣房時,庭院裏的景象讓她目瞪口呆,隻見所有浣衣房的宮女都努力的洗著衣服,就連管事姑姑都親自動手洗了起來。
貞兒惶恐地走到姑姑麵前:“姑姑,還是讓奴婢洗吧!”
姑姑透過貞兒看向她身後的樊睿,最後一臉訕訕的看向貞兒:“你的手傷得這麼重,等養好了再洗吧。”
貞兒看著滿院的人,她們都異樣的偷瞧著她,唯有楣櫻一臉開心的看向她。
貞兒心知肚明的看向身後,她的臉上沒有顯露出任何情緒,隻是拿出髒衣服,坐在小凳上洗了起來。
樊睿上前抓過貞兒的手,一臉不解地皺著眉頭:“你這是何必呢!”
貞兒暗暗歎了口氣,終於正視他的眼睛,語氣卻平靜異常:“大人這又是何必呢,您是主子,奴婢是下人,這些本就是奴婢的分內之事。”貞兒強調著他們的身份,隻想讓樊睿更明白她的決心。
樊睿終究拗不過貞兒的堅持,他悲感憐惜地看向貞兒,心痛的神情顯露無疑。他僵硬地放開了她的手,背脊微微的輕顫一下,站了良久後,默默地走出了浣衣房。
過來許久,管事姑姑見樊睿不再返回,終於不悅地扔掉手裏的衣服,鄙夷地瞪著貞兒:“我就說汝寧公主為什麼無緣無故的罰你,現在終於知道了,你這是狐媚到好男人了?我呸,你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是什麼貨色,真是不自量力。”
“就是!”凝玉討好地站到姑姑身邊,一臉輕視地看著貞兒:“先不說皇上有意要把汝寧公主賜婚給樊大人,單說這樊大人,他可是皇上身邊的紅人,有多少勝仗是這個年少有為的樊少將打贏的,年紀輕輕就文韜武略,是多少閨中女子理想夫君,你就別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了,自命下賤。”
一院子的輕蔑鄙視投向貞兒,而貞兒卻視若無睹的繼續搓洗手裏的衣服,表麵的平靜卻掩飾著她內心的淒切悲痛,就連雙手搓出鮮血都渾然不知。
姑姑藐視地踢了下衣盆:“把剩下的衣服都給我洗幹淨了,洗不完不準睡覺。”說完,回頭看向楣櫻:“不許你幫忙,全都給我回房睡覺。”
“是!”宮女們紛紛走出浣衣房,楣櫻心不甘情不願的走在最後,不時的回頭看向貞兒。
沒一會功夫,院落再次寂靜無比,安靜得連夜風的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
貞兒反而舒心了許多,她從腰間小心的拿出了那塊玉蘭木雕,細細的端詳著,心間千絲萬縷的惆悵著。
今晚的月下昏昏暗暗的,就如她的心一樣,幽暗幽暗的,隻剩下寒冷的雲紗。
翌日。
汝寧公主派遣了她的貼身宮女前來解除了貞兒的懲罰,這讓貞兒有些受寵若驚,她本以為昨天的事一定惹怒了公主,卻不想懲罰沒有,還善待了她。
楣櫻小心的在貞兒手上塗抹藥膏:“我聽說,你能解除懲罰,都是那個樊大人的功勞。”
貞兒微妙的閃了下眼眸,楣櫻繼續說著:“我還聽說,那個蠻橫的公主就怕樊大人不理她,但凡看見樊大人對哪個宮女好,公主都會嚴厲懲處。”楣櫻好奇的看著我:“貞兒姐姐,你是不是認識那個樊大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