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5章 蜇居老屋枕著回憶入眠(1 / 1)

麵對若雲的再次不辭而別,劉哲軒能夠感覺心流血的聲音。

他眼睜睜看著自己最愛的人變得麵目全非,不忍卒睹;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胸口,被自己曾愛得可以付出生命的女孩用刀刺得血流如注。是誘惑、背叛、貪婪、還是上天另一次不懷好意的玩笑?在痛苦、麻木、不知所措、內心的不斷掙紮中,劉哲軒活得快要失去自我。他的心像鍾擺,左右搖擺著……

如今生命中最重要的女孩謝珊,也離他而去,雖然一個是愛情,一個更多的是友情,但他的心也是痛的,而且那麼真切,那麼錐心。

如今這一切都成了陳年的往事,他不再感到痛苦,也不再有心口流血的感覺,一切美好的、痛苦的記憶都像秋天裏的柳絮,隨風飄逝,再無從找到它們完整的身影。

他蜇居在租住的老屋,天天做著許多奇怪的夢。特別是謝珊去了深圳之後,他不僅晚上做夢,大白天也做“白日夢”。這樣,時間久了,他就變得精神恍惚,分不清白天和黑夜。

說他精神恍惚,那是一點也沒錯的。他一個人在這座城市裏像隻沒頭蒼蠅碰來撞去,工作沒找著不說,連買的一個破手機都被可惡的小偷偷走了。那個破手機還是他磨破嘴皮子從手機販子花300元錢買的。

沒有了聯絡工具,這工作怎麼找,況且找了這麼久,也都是一無所獲。他變得有些心灰意冷了,索性待在家裏,哪兒也不去。

好在他手頭還有幾百塊錢的積蓄,房子的租金也有朋友替付了。這樣,他整天待在房子裏,百無聊賴,打起盹來。最後,他索性將自己扔沙袋一樣撲到破沙發上,這樣就與周公會麵去了。

夢,也許是一種生活征兆吧!

他的夢總是沒有顏色,灰蒙蒙的,但有很濃的氣味。他也說不清到底是什麼氣味,有點像死耗子的腐臭味,也有點像髒衣服的黴味,也有點像他手淫後被子上的精液的腥味,也也許是這幾種氣味的混合體。

他的夢除了這種氣味,還有很重的濕氣。夢中的事物,不是夢中的人把夢哭濕了,就是夢中的人把自己擰起來,水便在那人身上肆虐地流淌。

他往往在這個時候醒來,醒來時抑或窗外下著淅瀝大雨,抑或正午的陽光從屋頂瓦片中的隙縫中斜射出來,抑或樓上油紙布夾縫裏的老鼠們正肆無忌憚享受著春宵一刻值千金的美好時光,還不時發出縱情而刺耳的嘶咬聲。

每當這個時候,他就痛苦莫名。痛苦的時候,也是他一天中最清醒的時候。

在那時所有記憶的片斷中,他最忘不了某天醒來的午後,他恍惚地躺在床上,睜開眼睛時,看見了牆角的蜘蛛像隻轉個不休的陀螺拉著網。

透過沒有了玻璃的窗戶,劉哲軒看到幾個中年婦女一手夾著煙,一手在“砌長城”。遠處的小巷裏,一個滿頭銀花的老奶奶雙手拄著幾炷青煙嫋嫋的香,口裏念念有詞,虔誠地祈禱著。

劉哲軒看了很久,直到小巷餘暉遠去,他才收回目光。冥冥之中,他似乎頓悟到什麼,但又隻可意味,不可言傳。

就在這時,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他愛過和被愛過的人:若雲、謝珊、黛雅軒,她們鮮活地走進他的腦海裏。

他在想若雲嗎?他自己都不知道。他雖然恍惚,但有一點他自己可以肯定的:他很愛她。但愛一個人,就會想她嗎?這不應是一個問題,抑或說應該是一個很簡單的問題。但問題的問題在於他自己,他自己的生活狀態、他的心態,他自己都不知道想還是不想。或許是在這種特殊的狀態下,他無暇去想。

他愛她,兩個人在一起時,沒有距離感,無法真正感受愛與不愛。而分開之後,他才知道,他是最愛她的。

這一點,若雲是無法感受的,這正如周國平所說的,你不在我的身邊時,我是最愛你的,換句話言之,我最愛你的時候,你無法看到。

問題就出在,劉哲軒對若雲的愛還有幾分?他自己都無從知曉。於是,他從夢中搜尋答案,夢給他的是更大的迷惑,他想不明白,為什麼那麼轟轟烈烈、刻骨銘心的一場愛情故事,到如今他卻連女主角的樣子都記不起來。

有時他竭斯底裏的想,想到頭都發暈了,若雲的樣子還是一片模糊。更加讓他匪夷所思的是,他做了這麼多的夢,若雲卻一次也沒有在他的夢中。除了在圖書館遇見她時,一身的玫瑰紅的模糊印象,想破腦子也想不出她清晰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