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北京站,編輯部的車已經在門口等他了。一個姓王的小姑娘接待了他,時間還早,小王直接把他送到了西郊賓館,那是一家部隊招待所,柳北桐曾經住過。
九點剛過,《音樂新聲》的孟主編就來了,一首樂曲創作驚動了主編,這種事還真不多見,柳北桐有些受寵若驚了。聽了他的一席話,柳北桐才知道了這次請他來的原由。
明年三月份,台灣國樂團準備舉辦一個國樂作品創作比賽,主題就是尋根,表現兩岸關係。在調動作曲家們參賽的預備會上,一位到過中州參加過國際胡琴節的音協領導向大家推薦了柳北桐的《鄉情》,並呼籲大家要把眼光放寬,不要總盯在北京。現在已經報名的作品有一百多首,經過初選,現在還有十首。而比賽規定大陸隻有五首參賽,所以這些已經入選的作品還麵臨著更殘酷的淘汰。
為了公平、公正和公開,組織者準備在三天以後,進行一次作品聽賞會,評委不是僅僅依靠樂譜,而是直接聆聽作品。北京的作者可以直接聘請演員當場演奏,外地的作者如果沒有條件可以放放錄音或錄像,當然,這有些不公平,錄像和現場演奏的效果是不好比的。但時間緊迫,也沒有補救的辦法了。
“嚴肅音樂搞個活動不容易啊,經費有限,不可能請外地的演員啊。不像通俗音樂,劉德華一場演出比我們一個大樂團演出的費用高幾十倍啊。”
“祝你好運。”孟主編結束了自己的話。
柳北桐想到的第一個能幫助他的人就是林如玉,他在中州時曾經有事撥打過她給他留的一個手機號,但是沒有通,可能那時她不在國內。現在時間隻有三天,即使在北京找到好的二胡演員,從頭開始時間也是來不及的。
柳北桐立即開始了搜尋行動,林如玉的手機始終是盲音。他又打到北京音樂學院一個朋友那裏,請她務必找到林如玉家裏的電話,那位朋友說林如玉現在可能在澳門,三天以內回北京不太可能。不過電話號碼已經找到,你就試試吧。
在北京辦點事真不容易,在中州如魚得水的柳北桐感到一籌莫展。
他撥通了那個電話號碼,裏麵傳出:“這裏是錄音電話,主人不在家,有事請留言……”
柳北桐懷著一線希望,對著電話說:“小林老師你好,我是中州的柳北桐,現在正在北京,三天以後《鄉情》將參加選拔,非常希望能夠得到您的支持。如果您在北京,請撥電話:9638881。”
第一天過去了,那個手機沒響一次。是不是手機漫遊出現了什麼問題?柳北桐跑到街上用公用電話打自己的機子,響了——機子沒問題。
第二天又過去了,又是毫無音訊。
第三天柳北桐已經失去信心,他開始整理他從中州帶來的錄像資料,中山堂不是音樂廳,錄出的聲音嘈雜中還有一些電流的混響,效果顯然不行,此次北京之行可能要失望而歸了。
晚上十一點,柳北桐剛洗完澡,他正躺在床上想著明天的事情,電話響了,不是床頭的內部電話,而是他的手機在響。
他迅速打開手機,裏麵傳來的竟是林如玉純正的普通話:“請問您是中州市的柳老師嗎?我是林如玉。”
柳北桐很激動:“林老師您好,我是柳北桐,您在哪裏?在北京嗎?”“剛剛到家,聽到您的錄音,就給您打過來了。”
“謝謝,謝謝,太好了!不知道您有沒有時間,也不知道時間還來不來得及,明天下午作品試聽就要開始了。”
“哦……伴奏怎麼辦?”
“看樣子隻能用鋼琴了?”“誰來彈?”
“我自己來。”
“你自己……哦,好的,讓我想一想,這樣吧,現在太晚了,明天早上你在西郊賓館北門等我,我去接你,學校太遠,我們到我家裏來吧。”
柳暗花明,柳北桐放下電話,心裏別提多有底氣了。
那天是林如玉自己開車來接的柳北桐,那是一輛白色的國產車。她家住在西直門附近的一棟高層公寓裏,兩室一廳的房子,裏麵有些淩亂,一看就能看出不太有人住,客廳的幾隻沙發上還蓋著擋灰的被單。
時間緊迫,他們幾乎沒說什麼話,就進入了緊張的排練。柳北桐沒有寫鋼琴譜,也來不及寫。但是這首樂曲是他自己的作品,每一個和弦和轉調他都很熟悉,再加上他即興伴奏的功夫,他扮演這個角色綽綽有餘。
林如玉已經不像上次那樣熟悉,她需要又一次看譜和背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