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道無大師啊……我……那個……”
“小子你有什麼事就問,怎麼吞吞吐吐的,老和尚不喜歡這個。”
“是是是,大師啊,那個,我要是承蒙您看得上,收了做徒弟,這個我是不是要做和尚?”
“不做和尚難道你還要做道士麼?”
“那……這個和尚能不能……能不能不做……那個……真正的和尚?”
“什麼這個和尚那個和尚,你小子說明白些。”
“是是是,我的意思是,這個您的弟子啊,是不是也要遵守那些山規啊、寺律啊什麼的,就是不能喝酒啦,不能吃肉啦,這些……”
“噢,你小子是不想守那些清規戒律啊。”
“是是是,大師鷹目如炬,一下就看出了小子我這個……塵緣……對,塵緣未了,而且這個六根不淨,怕就算是入了佛家也不能做個好和尚,若是到時,大師和少林寺的臉麵……這個……需不好看……”
“哼,你這小子還有這麼多花花腸子,我問你,老和尚的法號叫什麼?”
“這個,小子我,似乎聽玄正方丈說,大師您法號‘道無’,是如今少林寺輩分最為尊崇的一位得道高僧……這個武功高強,佛法精深……”
“好了好了,你既然知道我在少林寺輩分尊崇,要收你為徒你還推三阻四,我看你這小子油嘴滑舌,心裏怕是有八九個竅,比我這呆瓜徒兒要好得多,就是不曉得你學武的資質如何。老和尚法號既然叫‘道無’,我問你,‘道無’二字何意?”
“這個……小子妄自揣測,怕是‘法無定法,道無常道’的意思。”
“什麼‘道無常道’,那是牛鼻子道士的說法,不過你小子悟性不錯,意思卻也理解的不差,或曰:‘世外人,法無定法,然後知非法法也;天下事,了猶未了,何妨以不了了之。’這句話我卻不問你,徒兒,你來說,為師說的這句,是什麼意思?”
“呃……師父,俺不知道。”
“哼,你這榆木腦袋,須知我少林寺雖然是武林中的一大門派,武功卻是本寺的細枝末節,達摩祖師開我禪宗一派,那是佛法經義傳於世的大事,佛法武功本是一體,你對這佛法經義一竅不通,如何能練得我少林寺的高深禪功?”
徐瑞友正暗自納悶,這老和尚又不是不知道二休連一到十的數字都數不清楚,總認為五比六大,偏偏硬要他解釋什麼佛經謁語,這不是明顯的刁難麼,聽到最後一句,猛然醒悟,“這老和尚明裏說的是二休不通佛法,練不成高深禪功,暗裏不就是說我麼?要想練少林寺的高深武功,不成為誦經念佛的和尚,明顯是不可能的,記得以前‘天龍八部’裏頭的無名老僧不就曾經點出蕭遠山和慕容博兩人強練少林武功卻沒有相應的佛法化解武功中的戾氣,二人實際上已經受了很深的內傷了麼?”
想到這裏,徐瑞友不由得佩服起這個老和尚來,所謂人老成精,這老和尚活到九十多歲,武功又高,對這些事情肯定是看的很透徹的,不過這麼想起來,這老和尚莫非真是動了收徒的心思?要不為何還說得這麼隱晦,這不明顯就是看他徐小子能否領悟麼?“哼,老和尚,你以為就你會辯論?小爺我當年可是寫過高考議論文,搞過大學辯論賽,讀過現代辯證法的人,你個牛鬼蛇神的老和尚,就能辯倒小爺我麼?”內心裏打定主意,卻是對老和尚鞠躬一禮道:
“道無大師,徐小子我有一事不明,大師所言‘世外人,法無定法,然後知非法法也;天下事,了猶未了,何妨以不了了之。’小子雖然不通佛法,文理粗糙,但妄自揣測,覺得這句話說的意思是:事情不一樣,事情發展階段不一樣,我們要處理它所用的手段方法也要不斷變化才行,而不是拘泥於一種定式和方法。所以高人們做事,從來不是用一種固定的方法,看起來他們就像是沒有方法似的。而實際上,這種因勢利導,因時而變的手段,才是最好的方法。小子我年幼無知,隻能理解到這個份上,不知道大師覺得如何?”
道無和尚聽到徐瑞友長篇大論地說了一堆,先是一愣,繼而拊掌笑道,“好一個小子,我這徒兒是榆木疙瘩,你卻不是,老和尚我說了一句,你卻說了這許多,雖然不白不文,有些詞句用的奇怪,但道理卻是通的,不錯不錯,孺子可教也。”
“大師過譽了,小子我隻不過是一得之愚,隻是淺見,淺見而已。”說罷話鋒一轉,“大師所言,乃是真知灼見,但小子覺得,既然‘法無定法,而知非法法也。’那出家還是在家,佛經或是道藏,經義連同俗語,皆是修行悟道,敢問大師,這又有何分別?二休他不能言之於意,卻不能說他不能明之於心,既然他‘了猶未了’,大師你又何妨‘不了了之’呢?”
“好你個徐小子,好一張利嘴,我問你,我徒兒的‘二休’這名字可是你取的?”
“不敢,小子我覺得他沒有法號,不便相互稱呼,於是便自作主張,為他取了一個‘小法號’,待得以後成年,再如大師所願,另取‘大法號’,列入‘慶’字輩高僧中,小子竊以為,並無不妥之處,但小子肆意妄為,並未告知大師,卻是不對了,望大師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