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國使團在北京城吃也吃了,玩也玩了,調查也做足了。欽天監和禮部也把皇帝接見使團的日子定下來了,太和殿也都讓太監宮女們打掃一新,都到這些準備工作都做足了。禮部也派了侍郎親自帶隊教導俄國使團禮儀。
一支外國使團要想見到皇帝可是相當麻煩的事情,清朝方麵已經準備著要按照一個大典的方向行動,在京的各部官員以及直隸省內有品級的地方官員,俱都接到了到京敬賀的最後期限,滿八旗漢八旗,宮裏宮外,雜七雜八的事情一大堆。總之就是羅刹國萬裏迢迢向清國進貢,足可見“威服四海,恩加宇內”。
總而言之,年前康熙皇帝平定三藩之功,今年羅刹便是萬裏迢迢地前來進貢,怎麼熱鬧怎麼辦,怎麼聲勢浩大怎麼辦,這是臉麵問題。就連一直操心明年平台軍餉錢糧問題的康熙皇帝,也默認了這一次耗資巨大的“麵子工程”。這是大國的臉麵,再怎麼節省,這方麵也是不能夠省的。
這其實是一個誤會,當初俄國使團聘請的山西商人周玉民自己理解錯誤,以為這支使團是來進貢的,因此連帶著聽他解釋的奉天將軍也把這種錯誤觀點寫進了奏章裏。而康熙皇帝和滿朝文武不疑有他,大概他們的思想裏也沒有“平等主權國家”“友好訪問”這種概念。
禮部侍郎親自帶隊要教導俄國使團麵見皇帝的禮儀。俄國使團一百二十餘人,總不可能所有人都有機會見到康熙皇帝的。身為清國億萬臣民的統治者,康熙皇帝還是很值錢的,一般人也見不到。
包括達夫在內的五位俄國官員,一位學者和一位畫師,七人有權得到康熙皇帝的接見。因此禮部的官員隻需要向這七人教授清國的宮廷禮儀就可以了。
因為誤以為這支使團也是“進貢”的,所以當禮部官員教授達夫等人如何下跪的動作時,達夫終於無法忍耐了。清國的禮儀實在繁瑣至極,即便是改革以前的沙皇俄國,也沒有這麼麻煩的禮儀。但是如果麻煩也就算了,畢竟入鄉隨俗,但是對方要讓自己向清國皇帝下跪卻是絕對不行的。即便是麵對上帝,也無需如此地跪拜。最重的跪拜禮也不過是單膝而已。何況他們是出訪他國的使團,如果自己跪了,如何與對方談判。談判簽訂條約的前提是談判雙方是平等的。即便是戰敗國,也不需要受到這種待遇。
因此達夫及使團眾人向禮部侍郎堅決反對,要求拒絕跪拜。禮部官員當然不肯,這次的使團覲見,直隸省有品級的官員都要參加,如果使團不跪拜,康熙皇帝的臉麵.國家的臉麵往哪裏擱?
因為雙方的分歧,導致接下去的禮儀授課很不順利。禮部侍郎等官員,拿出當年考科舉的勁頭,好說歹說。聖人之言,老子.孔子.孟子,什麼子的理論都拿出來,春秋大義,君辱臣死,什麼說法都講了。但是達夫等人俱都一知半解,完全是對牛彈琴。倒是那幾個俄國學者,對這些純東方式的哲學智慧,相當感興趣,一副好好學生的做派,還拿出鵝毛筆記錄起來,不是地舉手提問。弄得禮部侍郎苦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