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晚上，魏聿明照例做了飯。他和江小林吃完，正要出門去散步，手機響了，一看，是鄭瑩的。魏聿明心裏就緊張起來，不知她又有什麼事會說什麼話。但當著江小林的麵又不能顯得太曖昧，就接了。
鄭瑩告訴他，天地出版社來電話了，說市場對他的《仕圖》需求仍然強勁，決定第二次大批量印刷，擬增印二十萬冊，稿費近期將打到他的賬號上。
講到最後，她才輕輕說：“想你了，去青山綠水待一會兒好嗎？還有幾個好消息我們要慶賀一下。”
魏聿明答應了兩聲好，就掛了，然後對江小林說：“是我那本書的委托人打來的。她告訴我那本書市場形勢非常好，出版社準備第二次開機印刷，要我去談談，聽她說又有稿費進了。”
江小林說：“那你就去吧。這是件好事。”
魏聿明就換了衣服，拿著車鑰匙出了門。
剛出門，就接到廳長秘書室小吳的一個電話：“魏廳，明天上午八點三十分，在廳五樓視頻會議室開會，請您參加。”
魏聿明就問：“什麼內容？”
小吳說：“有兩個，一個是黃山副廳長的任命決定，省委組織部要來人；另一個是對上次省市縣三級局處長會議後貫徹落實情況的督察通報。”
魏聿明說：“好的。”
在路上，他打了鄭瑩的電話，說：“你是拿出版社的事做掩護吧。”
鄭瑩說：“這是真的。本來我是有四件喜事要告訴你的，提前泄露了一件，好讓你有個理由出來。現在隻有三件了。”
“快說說，也讓我一個人在漆黑的路上能看到一點點光明。”魏聿明說。
“好吧，知道你是急性子，我也是個沉不住氣的人，就說了吧。第一，白曉潔對我說，你今天正式成了廳級幹部，跨入了高幹行列，對你來說值得慶賀；第二，我今天下午剛辦了離婚手續，正式成了一個自由人，又回到了單身行列，對我來說值得慶賀。第三呢，就要你猜猜了。當然，我可以提醒你幾句。這件事呢，以前曾經說過，但你沒有在意，你回憶回憶吧；如果回憶不起來，就出個謎語給你，打一字，叫‘一撇歪了，一橫直了’，猜到了這個字，謎底自然出來了。這對我來說，也是件大喜事。所以啊，我們兩個必須到一起慶賀。你說呢？”鄭瑩笑聲朗朗，聽得出非常開心。
魏聿明聽了，心情卻是異常複雜。鄭瑩確實是個聰明人，是個善解人意的人，措辭非常準確。提個副廳級，是他的喜事，言外之意她是無所謂的；而離婚是她的喜事，她並不知道他的態度，也許他也是無所謂的。是啊，對於他來講，這兩件事很難說都是喜事。副廳級自是不用說了，那是他心頭的痛。那鄭瑩離婚呢，她是還了自由身，但對於他能說明什麼又意味著什麼呢？她離婚或者沒離婚，並沒有影響與他的關係，也就是說對他而言沒有任何實質性意義。更重要的是，他能和她結婚嗎？他從此能經常和她一起嗎？都不可能。至於第三件事，她曾經說過，但他沒有在意？那是什麼呢？她說的事太多了，指的是哪一件呢？
在這短暫的時間裏，要在海量的信息中找出那一條信息，太難了。那就算了，那就猜謎語吧。他自認為智商還可以，小小的字謎應是毛毛雨。於是他嘴裏喃喃念道：“一撇歪了，一橫直了，一撇歪了，一橫直了。”
突然，一個字在他腦子裏橫空出世：“孕”！
什麼，她懷孕了？！
他想起來了，鄭瑩是和他說過這件事。記得是在談稿費分配的時候，他說他資助了一個汶川女孩，她就說想給他生個女兒。確實，他以為她是觸景生情，開玩笑的，沒有在意。不料，她竟真的做了。不行，如果真是這樣，她必須去做掉！否則，他不可能再和她來往了。但，她會同意嗎？作為一個特立獨行、現在又是單身的女人，她會聽他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