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三章
窮書生失盤纏露宿荒郊,俏丫頭偷離山逐城相逢(上)
寒臨十月凋枝瘦,霧起煙波籠小樓。
寂寞歸途難駐足,晨曦如夢霧如愁。
不知何時起,我一旦睡去,便會做起這樣一個奇怪的夢境。
桃園村、花仙溪、那無法忘卻的可愛女孩兒、那清澈的溪水、以及那紅豔似霞開滿整個村子的桃花。
雖說記憶之中確信,那些事情沒有發生過,但卻是如此真實,令我分不清是幻想還是現實,虛虛實實之中,令人恍惚不已。
還是說,那便是我失卻的童年麼?想要想起,卻始終也想不起來。印象之中,我還有一個親生姐姐,可從有記憶起,便從未見過,但她親手煲的湯,親手為我做的衣衫,卻是在腦海之中無比清晰。我幾乎可以斷定,這的確是真非虛,可為何總是找不到,也見不到。
我問李叔,李叔告訴我,我姐姐與我爹娘一起,是死於幼時的水災之中。雖然李叔的話,我都是相信,可我不止一處在夢境中見到我的姐姐,正是在桃園村中,但若以李叔之言,便是幻想而已。真是如此麼?我不敢斷定,卻也不知為何總是對李叔深信不疑,心中越發的矛盾。
在那夢魘般的大雪夜,落花澗中到底發生了什麼?夢境之中,總是不斷的閃現出斷斷續續的記憶,而是否是我們都已忘卻那段令人萬分可怖的畫麵,還是刻意掩蓋,或是說從未發生隻是我的臆想,反複思索卻也找不到線索。
時日如梭,不知不覺之間今年已有十七歲,不同村中其他孩子,這個年紀都有了一定的本領,子承父業繼續耕織或是捕魚為生,我卻隨著羽嬸嬸念了數年的書,如今正如人言:百無一用是書生。正當我疑慮之時,李叔讓我到上都城找一人,便會知道以後的路,該向哪兒走,如何走。可一路行來,本來足夠的盤纏卻不知被哪個小賊給偷了去,此處距離桃園村已有數百裏,要徒步回去自然也是不能,可距離上都城仍有數百裏之遙,身無分文,當如何是好?
哎……船到橋頭自然直,一切明日再想罷。將換下的衣衫披在身上禦寒,靠在一棵大樹下,如此便一夜吧。”
………………
今夜月已圓,好在滿天星空並不見雲,不會下雨。這官道旁樹下少年已深深睡去,眉間緊鎖,像是睡夢之中又夢到什麼可怖之事。
“啊,姐姐!”少年突然驚醒,身上披著的衣衫早已落地,顯然是做了噩夢。少年深吸了口氣,搖搖頭,將衣衫再披在身上,望著閃爍星空,怔怔出神。
遠處,在大成西北之地,有貫穿大成國南北的盤龍山脈的一支高聳入雲的山峰,名為“落夕峰”,意在地處極西,每日太陽便是此處落下。
落夕峰上有著江湖名門“歸雲山莊”,歸雲山莊立派數百年,一直以秦姓掌管,弟子近千,而這些弟子門徒除卻自行拜於門下資質極高之人,多為收留戰亂或是大災之後遺孤。
歸雲山莊立派數百年而未倒,便是因為他們壟斷著整個大成王朝的絲綢、甲胄以及茶葉生意,可謂是富可敵國。收留這些人之後,便將他們改秦姓,教與武藝與為人或是經商之道,如此數百年,就算是一個不知名的小門派,也會因此發枝散葉,名滿天下,更何況歸雲山莊還有著無上內功心法《慧心譜》。
落夕峰陰,有著另一個門派,這門派隸屬歸雲山莊門下,名為“天心觀”,天心觀同歸雲山莊相似,多為秦姓。天心觀以輕功飄逸以及音律天下無雙卻淡薄名利聞名,被江湖人稱之為“歸雲山莊密宗”,兩門派相互依存,但輩分卻不全然相通。
此刻,天心觀內卻不如往昔般平靜,燈火通明,一片嘈雜。觀內廣場正中站著許多人,一個絕美女子站於其中,看不出年紀,身著白衣,手持一隻玉笛,本是說不出的超凡脫俗,此刻卻眉心緊鎖寒氣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