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鍾聲再次響起。
“白先生,白先生?”心理醫生的聲音模模糊糊地透過神經傳導到腦中,“白先生,回答我的問題……”
白贄想要回答什麼,但他的意識好像沉浸在深海中,隻能徒勞地透過水波看向海麵。
“白先生,如果你能聽到我的話,請告訴我,三天前的雨夜,是誰試圖謀殺你?”
沒有人。
白贄想要說話,但沒有成功,他的語言就像泡沫一樣消逝在海水中。
“病人不說話……他為什麼在笑?”
我沒有在笑。
白贄皺眉。
“白先生?”
白贄感到很煩躁,他試圖擺動四肢遊上水麵。
“不,不,不……”
人聲越來越清晰,白贄更奮力地向上遊動。
“啊……啊……”
外麵發生了什麼?
水麵觸手可及,他破水而出。
感官複蘇,記憶回籠,白贄鬆開手。
穿著白大褂的男人口吐白沫地倒在地上。
警鈴大作,更多穿著白大褂的人魚貫而入,幾個人訓練有素地扶起男人從病房狹窄的門中離開,其餘的人手忙腳亂地將白贄粗暴地按回椅子上。
椅子……?
這是一把束縛椅。椅子上的皮帶已經盡數斷裂。
白贄看到自己的手腕上還殘留著可怕的紅痕。
一支鎮靜劑被不知道哪個護士紮在他的手背上,他看到自己藍白病服下的皮膚上布滿密密麻麻的針眼。
不應該是這樣的。
他下意識想要反抗。
他掙開那些手,針頭撅斷在他的手上,鮮血順著胳膊流下來。
幾個人倒下了,他挨了幾拳,跌跌撞撞地跑向那扇狹小的門。
“哢。”他壓下把手。
門鎖鎖舌發出了一聲彈簧清脆的哢噠聲,隨後徹底鎖死。
白贄再也堅持不住,他的意識再一次向下墜落。
痛感在額頭上傳來,他陷入沉睡。
“我們又損失了八名工作人員。”沙沙的電子女音透過不知某處的音響傳來。
“是的。試驗對象已經失控。”另一個電子男音回答。“鎮靜劑對他的效用越來越不理想了,他產生了抗藥性。我們需要立刻將他控製起來……以最高的安保等級。”
“可是……”女聲顯得很猶豫。
“時間不多了。”男聲打斷她。“我們要盡快找出答案。不惜一切代價。”
“好吧。”女聲歎了一口氣。“我同意。”
白色的霧氣從通風管被送入房間。
幾秒鍾後,房間天花板中央的白熾燈熄滅。
然後,房間下墜。
“咚。”
“重啟吧。”男聲沙啞地輕聲呢喃。
“希望這次,你能成功做個美夢。”女聲溫柔地祝福著。
水從四麵八方湧入房間。
屍體,病床,椅子,一切都溶解在水中。
壁紙脫落下來露出後麵厚實的防彈玻璃,幽藍色的光從縫隙中照射進來。
水無聲無息地淹沒白贄的口鼻。
他懸浮在水中,閉著眼睛。
他的手緊貼在玻璃表麵。
“房間”頂部無數機械管輕柔地探進水裏,章魚觸手一樣貼在他的後腦。
它們把他拉離玻璃表麵。
安靜在這裏沉澱下來。
牆紙已經全部溶解完成。四四方方的玻璃缸裏隻剩下白贄一個有型物體。
如果他睜開眼睛,他就能看到四周一模一樣的,成千上萬的玻璃缸堆積著疊放在他四周,組成一個大正方體,藍色的應急燈在它們頭上幽幽亮著。
現在,屬於他的那盞被點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