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督府官吏拂袖而去,本是想借機羞辱左珩一番,這個大太監得意這麼多年,該讓他嚐嚐下位者的滋味。
哪承想許宛冒出來,鬧了這麼一副大場麵,終是訕訕溜走。
“下一批糧草,三日內就啟程。”
左珩當著眾多百姓的麵,朝那官吏的背影喊去。
大家聞言,頓時歡呼雀躍,紛紛讚許左珩這種舍己為國的行為。
在校事廠門口演了半天的戲,左珩轉身邁回大院裏。
背後的酸楚和心痛,哪裏能讓外人瞧見。
“值得嗎?”左珩疲憊地看向許宛,“我能給你的就這麼多。”
許宛上前拉拉他的長指,低吟道:“放心,我還留了點錢,足夠養活咱們一大家子人。”
“還遠遠不夠。”左珩握緊許宛的手,“姚宗安和宋績要與薩度來一場決戰。”
“我看不了那麼遠,我隻想替你減輕點負擔。”
左珩眼眶濕潤,想起與許宛從相識、相知、相愛的一幕幕,總覺這輩子太短。
餘嶸和胡瑞雪已叫上底下眾人,將許宛帶來的金銀逐一入庫。
沈放聞訊跑過來,懊惱地直跺腳,他怎麼會跟了這麼一對兒發軸的主子。
左珩發瘋,許宛也發瘋,不愧是夫妻。
“沈放,你送姑娘回宮。”
“再見不知是什麼時候了。”
“很快,我向你保證。”
許宛沒信他這句話,淡淡地笑了笑,回身走出校事廠。
途經之處,校事廠自上而下所有廠衛,齊齊地向她投來敬意的目光。
“姑娘,大家最近被打擊慣了,你是個例外,類似雪中送炭吧。”
“我瞧你精神狀態不錯,心理素質挺好。”
“因為我裝不下大義,沒什麼心理負擔。”沈放實話實說,“我就希望廠公能挺過這關,等你從宮裏出來,我還跟著你混。”
“豐都小食我都帶你吃遍了。”
許宛下意識撫了撫肚子,自打進宮以來,就再沒吃過豐都美食。
沈放瞧見街旁有家桂花年糕店,便小跑趕過去,買了兩份回來。
“豐都也就那麼回事,大淵有十三州,還有很多東西都沒吃過呢。”
“在豐都待膩了?”許宛吃了口熱乎乎的年糕,比宮裏那些山珍海味要強。
沈放將頭湊到許宛跟前,輕聲說:“等這件事過去,你和廠公離開豐都吧,我跟著你們倆走,成不成?”
許宛隻顧吃東西,沒理會沈放。
她要怎麼回複他,那也是她的夢想,可這夢想太過遙遠,遙遠得令她自己都覺得不真實。
抵達宮門口時,鄧金言已在前方等候。
“姑娘,我就不過去了,你在宮裏要照顧好自己,你交代我的事,我都有認真完成,廠公好著呢。”
沈放嬉皮笑臉地說一大堆,隨之掉頭跑遠。
許宛回眸望向沈放遠去的方向,心道,有沈放、餘嶸和胡瑞雪這樣的人在左珩身邊,他一定能熬過眼前這個坎兒。
鄧金言快步走過來,“許姑娘的壯舉,咱家已知道了。”
“本就是陛下賞賜給左珩的,如今捐出來亦是理所應當,大淵與烏胡的戰事最要緊。”
“要是人人都有許姑娘這樣的覺悟,這場戰爭何故打到現在?早該拿下那些烏胡韃子才是。”
許宛隨鄧金言,一邊低訴,一邊走回皇宮中。
“鄧公公,你今兒是特意為我行得方便吧?”
“瞧許姑娘這話說的,咱家好幾日沒出宮,回家沐浴更衣一下再正常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