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銅鑼鎮山賊懼了寧山馬賊的人數,不敢輕啟戰端。李得利和莊家兄弟亦不會那麼不識趣,別人服軟了,尚還不依不饒繼續挑釁。
“昨日夜裏,不曾看到你們兄弟,我問了林老四,那家夥說莊三兄弟你中了邪兒?沒事吧?莊三兄弟?”
“沒事呢,李大哥,現在已是將那邪氣徹底去除了。”
“這倒是大福氣,咦……怎麼莊三兄弟中了邪兒,反倒是莊二兄弟這般摸樣?”
“患了點溫熱,剛退了燒,再挨一晚上,明日裏估計就好了。”
寒暄了幾句,李得利又問道:“林老四那幾人呢?怎麼就你們倆兄弟回來了?現在酉時都快過了,莫不是出事兒了?”
莊青攙扶著莊重停住了步子,李得利眾人見他如此摸樣,亦停了下來。莊青麵色低沉,略踮起腳尖,趨近附到李得利耳邊,道:“今日邪氣發作得厲害,四哥他們七人全中了……”
“全中了?”
李得利大驚失色,七人全中了邪氣,那是什麼後果,他自是知道,愕然驚容過後,李得利麵色變幻了幾次,最後長歎一聲道:“林老四也走了……唉……”
寧山馬賊這兩組的席位在最內裏,初來時,兩組人滿員有六十個席位。今日林老四七人也已隕落,兩組人加起來僅二十三人,一組的人數都已經不足了。
沒有新來的罪民,這些席位便會一直空著。
所謂席位,其實便是一張破舊得不成摸樣的席子,配以一床單薄被褥,便是一個罪民得以棲身的所在。
“莊家兩兄弟,還有多餘的口糧麼?若有多的,可否勻給我少許兒?”
說話的是一名四十許人的中年男子,蓬首垢麵,一張臉兒慘白得似沒有半分血色,他自席位上勉力爬起,顫巍巍的伸出右手,向著走過來的莊青兄弟。
“陳師爺……”
莊青眾人走到寧山馬賊的席位處,各自尋著自己的席位走去。
這說話向著莊青兄弟乞討的中年男子喚著陳衝,是莊青這一組除了他們兩兄弟外,唯一還活著的人。
他本是揚子鎮上富戶家的西席,專責教人識文認字討生活。災荒開始後,他挨不得苦,便辭別了東家,往他鄉去投奔親家,結果半道被寧山馬賊給劫持了。
三個當家的看他是個讀書人,讀過《兵法》,能記賬目,便強行把他拉落了草,當了寧山馬賊團夥的狗頭軍師。
陳衝讀書人出身,衍氣築基不成,不是一個衍氣者,體質本就羸弱,吃不得苦。來了這溟山礦脈之後,很快便一病不起,整日躺在席位上麵,不能進洞挖礦,唯有苦苦度日。
若他不是寧山馬賊,而是旁人,這般摸樣,早就死去多回了。
寧山馬賊念著一夥香火情誼,每有多餘口糧,便會勻給他一點,竟是讓陳衝雜草一般的活到現在。
“莊家兩兄弟,你們若有多的,便勻給陳師爺一點吧。”李得利說道一聲後,也往自己的席位走去。
往日裏,莊青兩兄弟也給過多次。今日殺了林老四幾人,得了幾份免費口糧,便多給了陳衝一點,惹得昔日的陳師爺連連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