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的北麵有橫亙東西的霧山山脈,在霧山山脈的中段,有一條南北走向的支脈,由於其形狀婉蜒曲折,再加上海拔很高,許多山頂終年積雪,所以人們都叫它白龍山。白龍山山脈是中洲大陸上南北走向的山脈中最大也是最高的。它將肥沃的河漢平原和富庶的關中平原分隔開來。帝國為了溝通兩塊大平原,動用了巨大的人力物力,在白龍山最低最平緩的地方開山修路,這條路連接東西二都,所以老百姓稱之為帝都大道。帝都大道的咽喉處便是處於白龍山最險要地方的天下第一雄關——石門關。
石門關在帝國建立之前諸侯割據的時期就有,由於它位置重要,曆來都是兵家必爭之地。後來曾一度毀於戰火,帝國建立之後,隨著帝都大道的修築,皇帝陛下決定重建石門關,並要把它修成帝國最高大最堅固的天下第一雄關。石門關常駐軍就有兩個軍團六萬人,此外,在石門關以東二十裏處的馬邑城有三個軍團作為石門關的增援部隊。帝國控守石門關的軍力達到五個軍團十五萬人之多。
許德昌提供給羅猛等人的秘道位於石門關以北六十裏處,這條秘道曾經是先皇陛下出奇兵奪取石門關時探出來的,為了防止有人再利用這條道對帝國的安全構成威脅,就將這張秘道地圖列為國家機密,存入按查院的絕密檔案館裏,全國知道這條秘道的人不超過十個。後來帝國享三百餘年太平,再加上寬闊平整的帝都大道的開通,這條純粹用於軍事的秘道知道的人就更少了。就連軍務院的首腦和皇帝陛下都不知道。
羅菲和羅猛帶著黑虎嶺上的十三個頭目,保護著鮑超在山路上艱難跋涉。這條路好久沒有人走了,被雜草和荊棘覆蓋著,上麵還臥著殘雪,所以很難找,也很難走。
“這是什麼破路啊?比我們黑虎嶺的山路還要難走!”羅菲一邊揮刀劈砍著覆滿道路的雜草樹枝一邊埋怨著。
“地圖上標誌著離這裏不遠處有一座山神廟,咱們到了那裏就可以歇歇腳了。”羅猛一手拿著地圖一手指著前方說。
“哪裏有廟啊?”我怎麼看不到,鮑超舉目遠望。
羅猛笑著說:“地圖上畫的一點點,到了這山上就得走半天,你哪裏看得到。”
一行人又在崎嶇的山路上行走了大半天,這大半天裏,找路就花了一多半的時間。有好多地方連一點路的痕跡都沒有,為了找到正確的路徑,他們不得不分開來各自尋找,如果誰發現了就招呼大家聚攏來,這樣一來走得就很慢了。等他們望見山頂上有座廟宇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了。
這是一座廢棄的古廟,廟門朽壞不堪,廟牆有好些地方都坍塌了。廟院內的地上雜草叢生,大殿前長著兩棵參天大樹,將廟宇的屋頂遮掩起來。好在是冬天,樹葉都脫落了,要不然這山中的古廟還真不易看到。
大殿裏陰森森的,正中的神壇上供著一公一母兩座山神。山神身軀高大,麵目猙獰,正用兩雙凶狠惡毒的眼睛盯著下麵這十六個不速之客,那眼神好像要把他們生吞活剝了似的。這兩座山神是泥塑的,由於年代久遠,許多地方的漆都剝落了,露出裏麵的泥胎來,還有的地方開了裂,山神的手指也都斷裂掉了,顯得殘破不堪。
神壇前是灰石板鋪的地,地上有厚厚的積土還有各種動物黑色的糞便。廟的角落裏有亂亂的蜘蛛網,屋頂上有各種不知名的鳥兒搭的窩。
“這是什麼破廟啊!”羅菲一邊拔弄著眼前的蜘蛛網一邊往裏探看。
“有這麼個破廟就不錯了,總比在外麵露宿強吧,起碼能遮擋遮擋風寒。”羅猛一邊說著一邊指揮手下清掃神壇前的灰石地板,準備在這裏升火取暖。
“啊呀!”羅菲吃驚地喊道,“二哥,你快來看啊!這裏有好多死人!”
羅猛也吃了一驚,如此荒涼的地方也會有死人嗎?他趕緊跑到神像後麵去找羅菲。鮑超也跟著跑了過來。
羅菲指著地下的死屍對羅猛說:“你看,這裏有七八個,後門那裏還有三個。”
羅猛蹲在死屍前看了看,這些屍體朽爛得隻剩下骸骨,歪七豎八地攤在地上,屍體旁還有一些刀劍等兵器。
“這裏好像發生過打鬥。”羅猛拎起地上的一把刀,抖了抖上麵的灰塵看了看說,“這把刀上刻著一個鏢字。看來這裏麵有鏢局裏的人,肯定是保了一趟鏢,在這裏讓人給劫了。”
鮑超說:“他們放著帝都大道不走,走這偏僻的小路,看來保的這些貨肯定不是什麼合法的東西。”
羅猛把刀扔在地上,走回來嚴肅地對大家說:“這山上除了這裏,前後都沒有落腳的地方,所以這裏也不會很安全。希望大家晚上提高警惕。今天晚上兩個人一班崗,輪著睡。不站崗的也不要睡得太死。”
“是,二當家的。”十三太保應道。
羅猛又看看鮑超醒目的紅色衣甲,想了想說:“你這衣服太紮眼,得換下來,你跟侯三兒換一下吧,等到了山下,我再給你另買一套普通點兒的衣服。”
鮑超點點頭,他知道羅猛這是為自己的安全考慮,就把這套紅色的監軍衣甲脫了下來。跟那個叫侯三兒的換了。
侯三兒穿上鮑超鮮亮的衣甲,威風八麵地在大殿裏走了一圈,對大家說:“怎麼樣?夠神氣吧。”
大家都嗤之以鼻。
有個說話刻薄地說:“你就是穿上皇上的龍袍也是一副猴樣兒。”
說完,大家哈哈大笑起來。
外麵暮靄沉沉,群山眼看就要吞進太陽最後一絲餘光,天上閃現出星辰。
大家在大殿中圍坐在一起,中間升著一堆篝火,篝火上架著一個銅鍋,鍋裏煮著些米麵食物。
十三太保們跟羅菲嘻嘻哈哈地開著玩笑,吃著她的豆腐。羅菲也不生氣,你一句我一句地嬉笑取樂。羅猛就像沒看見,伺弄著篝火上的食物。看來她這個妹妹不拘男女之禮,是他司空見慣的事。
鮑超出身於東都的名門望族,受過良好的教育,非常注重禮儀,談吐也很文雅,從沒見過這種情景,更不想參與其中。他穿著侯三兒那一身土匪的裝束,在一旁正襟危坐,顯得很滑稽。
羅菲見鮑超模樣兒可笑,便湊到他身邊來,調笑道:“鮑將軍家裏可有妻室?”
“有。”
“幾個?”
“一個。”
“大丈夫三妻四妾,你怎麼隻娶一個?”
“我妻對我有恩,我不能辜負於她。”
“有恩?是在床上對你有恩吧?”羅菲說完哈哈大笑起來。
其他人也都跟著大笑。
鮑超心中惱怒,他是個讀書人,為人處事非常認真,喜歡認死理,不像葉楓對這種事持無可無不可的態度。他把臉往下一沉,說:“我妻對我恩重如山,我非常敬重於她,若有誰對她不敬,我會以命相拚。”他說得很慢,但語氣中有一股凜然正氣。他說完用嚴肅的眼光看了一遍大家,不知為什麼這些嘯聚山林無拘無束慣了的土匪們竟都不敢再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