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丞對著畫像看了許久,才回過神來,走到桌邊,鋪開一張雪白的紙,拿起一隻毛筆,卻遲遲沒有落筆,不知道在想什麼,眼神呈遊離的狀態。
這時,門外響起了腳步聲,然後,門直接被推開,江雲海大刺刺的闖了進來。
“我就知道你在這裏,子丞。”無視江子丞皺起的眉頭,走進來的江雲海轉到了巨幅畫像麵前,細細的看了下那畫像上的人兒,歎了一口氣。“還不知道能不能見到我的清落小徒兒,怪想她的,前幾天,碰到一個小丫頭,我差點產生了錯覺,以為就是她……”
“叔父,找我什麼事嗎?”江子丞放下毛筆,他的話並未引起他的關注。
“你老爹叫你。”江雲海沒好氣的道。
“他不是也在陪著娘的畫像嗎?找我做什麼?”江子丞不理會,拿起手中的毛筆,繼續對著白紙,考慮著什麼。
“嘿,你們父子倆以前總說我脾氣怪,現在還不知道誰脾氣怪,兩個父子一個德行,天天對著各自娘子的畫像發呆。我們江家算是斷後了。”江雲海搖頭感歎道,話語中卻沒有痛心疾首的感覺,反而含著某種幸災樂禍的因素在裏麵。
“如果叔父肯成親,現在還不晚。”江子丞不動聲色的說。
江雲海連連擺手:“得,得,別扯到我的頭上,我這輩子是沒指望了。”又搖頭道:“說來也是奇怪,子丞你跟我清落小徒兒的畫像成了親也就罷了,其他那幾個臭小子怎麼也不成親呢?”
“他們眼界高,一直沒有找到心儀的女子。”江子丞落下毛筆,開始在紙張上書寫,寫的是“誰記當年翠黛顰”。
“皇家還能找到什麼心儀的女子?隨便的找個女人,能傳播龍種就行了。”江雲海嗤道。
“他們是拖不了多久,今年的花親會,他們無法避免。”江子丞寫下最後一個字,俊臉上浮出一個笑容來,“還好,我成親了,免去了這些麻煩。”
“你倒是一勞永逸。”江雲海斜了他一眼,“不過,我喜歡,對我的清落小徒兒夠癡情。等哪一天,她回來了,說不定你們能夠在一起了。”
江子丞的臉上因他的話浮出一個苦笑,低低的說:“她不會再回來了……”
江雲海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勵道:“不要灰心,事情總會有希望的。”
“或許吧……”江子丞的聲音低不可聞,放下手中的毛筆,“叔父,走吧,去我爹那裏,去陪陪他。自我娘去世後,他一個人也是太寂寞了。”
“嗤——”江雲海冷嗤了一聲,“他有什麼寂寞的?像你一樣對著畫像就夠了。”話是這樣說,他還是跟著江子丞一同出了竹心小築,兩人自始至終沒有發現屋頂上有兩個人四隻眼睛。
非離抱著怔怔中的師清落,幾個縱身飛離了江侯府。然後,放下了她,她還是在怔怔的站著,月光下,她那雙如黑水晶般的大眼中是掩飾不住的悲傷。非離輕輕一歎,將她擁入自己的懷裏,他知道她難受的原因。她與江夫人關係極好,如母女一般,剛剛在屋頂上最後聽到江子丞的話,她就差點沒衝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