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夏的嘴角泛起一絲淡漠得幾乎不被人留意的冷笑。他並不是不生氣,如果是初到這個世界的他,肯定已經二話不說的出手殺人了。 不過好歹也是過了數年時間,常打交道的又大都是些老奸巨猾的陰謀家,所謂的養氣功夫和肚量多少也有了一些。
他自嘲地笑了笑道:“……曾經有個討厭的老家夥花了很大力氣去刺殺一位大人物,但很遺憾,他的手下大多是些非常愚蠢的白癡,所以事情失敗了。他後來找到了我,答應出很高的價錢要我替他去做這件事,本來我已經答應了他,但後來我發現他的動機並不是那麼單純,或者說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居然在算計我……”他聳聳肩膀,繼續說了下去:“……我非常不喜歡這種糟糕的態度,我討厭欺騙,因為我比他口中那些所謂的手下強得多!讓我感到不高興是件非常愚蠢的事,是的,非常愚蠢!”
戰士滿是惡意的笑了起來:“啊哈啊哈!看啊,我們的小公馬生氣了!他不高興了呢!不過……年輕人,我們不需要馬!更不要騾子!這兒不是牲口棚,也不是什麼該死的刺客工會,沒什麼活兒要你幹!”戰士頓了片刻,絲毫不掩飾身上那狂暴的殺意:“這裏沒人需要你,所以,快滾吧!”他提起斜倚在桌邊的那柄巨大的闊劍,一副一語不合便要動手的模樣。
“這我看出來了。”對於見慣了血腥場麵的小夏來說,區區一個蠻族戰士的威脅實可以漠然以對,他甚至連眉毛都沒有動過一下:“我來這兒並不是為了找份工作幹,你們完全不必太緊張。我隻是個偶爾經過的路人甲,和你們完全沒有什麼交集,況且我也不想打算有。隻是我現在趕了一天的路非常累了,我需要休息,住宿的錢我已經付過了,沒理由讓我睡到大街上去,我會在明早離開的,老實說我並不喜歡這裏。”
“你呆得太久了。你沒看見嗎?你這頭小公馬已經妨礙了我們!”蠻族戰士的眼珠漸漸變得血紅。
小夏不緊不慢的把杯子裏的最後一點兒麥茶喝幹:“別忙!不要著急,不要著急~唉,要是能有一壺沏好的巧克力奶茶就好了,瑪斯那家夥雖然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但他家裏的奶茶倒真的是非常不錯……唉唉,怎麼辦呢?我居然已經開始想念他了……”他也不理會周圍人們的怪異目光,站起身來開始收拾東西。
“啊,你們大家繼續,繼續,不必理會我,我說過我隻是個路人甲,和你們沒有任何關係。”他偶然抬了下頭,淡淡的補了一句。
小夏的行李很簡單,並沒有花多長的時間他便收拾得利利索索。他很是誇張地向眾人伸了個懶腰:“……啊!很抱歉各位,打擾了!”他明擺著一副不把所有人放在眼裏的囂張態度,跟著看也不看眾人,徑直走到已經驚呆了的老板跟前:“你們這兒的水真難喝!還有,廚師的手藝也非常糟糕,為了你的店子著想,我看還是盡早把他炒掉才是正確的。”他眯著眼睛看著老板,順手拍開一個妓女悄悄摸過來的手:“……好了,現在,是不是可以請你帶我去客房了呢?我要休息了。”
看著那個囂張的黑發少年隨著誠惶誠恐的老板離開,幾乎所有本地酒客的臉都漲成了紫紅色,無數的汙言穢語從他們的嘴裏噴瀉出來,幾個脾氣暴躁的家夥們甚至直接抄起家夥就要跟過去幹掉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混蛋。蠻人戰士更是完全陷入了暴怒狀態,一對眼睛幾乎已完全變成了血紅色,就連幾個比較熟悉他的夥伴都在奇怪這家夥為什麼沒有當場暴走,抄起那柄闊劍直接上去開砍,這實在是件詭異而又奇怪的事情。
“……明天!明天早晨!我一定要讓那個該死的小子後悔出生到這個世界上來!”蠻人戰士終於發出一聲可怕的咆哮,麵前的桌子被他那飽含鬥氣的一拳轟成了無數的碎片。
店堂的角落裏,那幾個神情略顯古怪的精靈正在小聲交談著。因為周圍沒有懂得精靈語的人存在,他們顯然也並不怎麼在意別人聽到他們所談的內容,精靈們的相貌是俊俏秀氣不假,可他們那嘰嘰喳喳的說話方式卻並不是很招人喜歡。
嗯,如果有人細細留心的話便會注意到,其中一個精靈從腰間拿出的一張羊皮紙畫像上,畫著的正是剛剛離去的那個黑發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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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夏睜開眼睛時,看到的是窗外破曉的亮光。
沒有死?這是他腦袋裏的第一個判斷。小夏長長舒了一口氣,原本以為那幫家夥會乘自己睡覺的時候來幹掉自己呢,看起來他們倒的確是一群膽小的家夥。不過這樣也不錯,昨夜自己倒真的是睡了個好覺,芯片內置的深度睡眠功能的確對身體恢複有著極大的好處,這個難得的機會那些人卻不知道珍惜,他從心底開始替這些笨蛋感到惋惜。
他卻沒有想到,大概也隻有不要命的家夥才會根本不把自己的性命當做一回事,隨隨便便那樣做的後果很有可能是在睡夢中糊裏糊塗的被人砍掉腦袋。膽敢這樣做的人想必不是天材便是不折不扣的瘋子吧?
有的時候他自己也經常這麼懷疑,自己能活蹦亂跳的活到現在,不是狗屎運走大就一定似乎老天瞎眼了。
老板顯然很早就起來了,他早早準備了早餐。早餐是牧區居民人喜歡吃的羊肉烤餅,他把它們切成三角形,整整齊齊的擺放在了盤子裏,上麵還很小心蓋上一小塊手絹。一小壺咖啡牛奶被溫在旁邊的小炭火爐上。火爐是用純銅鑄造的,燃料居然不是牧區極常見的燃料幹牛糞,而是這裏非常稀少的木炭,這讓小夏多少感覺到有些迷惑。
小夏昨晚脫掉的衣服已漿洗幹淨並晾幹了,它們被疊得整整齊齊,擺放在茶幾上。
看著眼前的這些,小夏揉著太陽穴想了很久,他甚至開始懷疑那個老板是不是在食物中下了毒。畢竟,昨晚和今早這截然不同的待遇,隻要不是放到白癡的身上恐怕都會多少起些疑心的,就更不用說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