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越澤坐下來，李南海也同樣坐下來，看一眼淩若薇，淩若薇想，自己也許回避會比較好。
她剛要開口，李越澤便洞察了她的心思。
李越澤道：“這件事關於你，你好好坐著。”
淩若薇看一眼李南海，李南海似乎並不打算說話。
淩若薇坐下來，李越澤認真的看著李南海：“不管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罷，我和若薇已經結婚了。”
李南海正要開口，李越澤繼續道：“這些日子，我經曆了許多事情，也試過逃避，我在飛機上想了很多，我很理解你要我娶名門淑女的心並不僅僅是因為她們可以在事業上幫我，而是怕我有了愛情，就有了弱點，你是不希望我有弱點。”
“你知道就好。”李南海沉聲道。
“你愛過誰嗎？這輩子……是不是真的愛過一個人？”李越澤在飛機上，忽然想，李南海這樣的思維，他娶回家的女人，該都不是愛的女人吧？
這些年，他都想不通，為什麼李南海對自己的母親那麼殘忍，可又看不出李南海有多愛苗心藍。
可最近他似乎懂了。
也許，他根本沒有愛過誰。
李南海看著李越澤，苦笑一聲：“我如果說我愛過，你相信嗎？”
“如果你不是照著《天下》的劇本念給我聽。”
李越澤說話雖然依然帶著嘲諷，但是至少願意聽他說了。
李南海道：“愛過，就因為愛過，才不想再有弱點。”
“不是我媽媽，也不是苗心藍。”李越澤道。
李南海遲疑片刻，終究點了點頭：“她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女人，是我在學校裏打架，第一個給我包紮傷口的女人，不因為我的寒酸的背景，可是，當我剛剛闖出名堂，就讓她陷入了危險，她為了不拖累我，自殺！”
李南海說得輕描淡寫，可歲月的傷痛還是深刻在了眼底。
“她臨死前說的最後一句話是……我不想成為你的弱點！這句話，我這輩子都忘不了……”
是因愛而傷的痛。
這是她如何也不能想到的，而李越澤同樣如此。
李南海道：“所以，我也是為了你好，淩小姐，如果你真的愛越澤，如果有一天你麵對同樣的處境，我相信你會和她做出同樣的選擇。”
“她的名字裏帶一個南字？”李越澤的話，令李南海一震。
李越澤道：“你的李南海這個名字是後來改的，我聽媽媽說過，你從前叫做李振海。”
李南海低下眼眉，點點頭：“是的，她叫丁小南。”
“丁小南……”李越澤看一眼李南海，“如果我沒有猜錯，你娶媽媽，是因為媽媽有和丁小南相似的地方，而媽媽的小名恰好就叫小南。”
似乎是被戳中了心，李南海眉心凝聚起深刻的沉重。
他的眉峰顫抖。
李越澤道：“所以，苗心藍又是哪裏像小南？”
李南海沉默許久，終究道：“眼睛，雖然我知道，苗心藍毛病一大堆，心眼兒一大堆，可是每次看見她的眼睛，我都會想起小南。”
原來如此！
原來，這就是為什麼李南海當初如此沉迷苗心藍。
那個時候的苗心藍恐怕也是一手好演技。
李南海那麼深的愛，怎麼能不為她顛倒？
所以，在母親過世後，便娶她進門。
這也是李越澤當初最為怨念的事情。
李越澤道：“你對媽媽，就沒有過一點感情嗎？”
“我對你媽媽，是虧欠最多的！除了小南，你媽媽……是我唯一覺得很對不起的人！”
對不起媽媽，又有什麼用？
“媽媽知道嗎？”李越澤輕聲問，聲音低得自己都幾乎聽不到。
“什麼？”
“媽媽知道……你根本不愛她嗎？”
李越澤問出口的同時，似乎就知道了答案，李南海默然點頭：“她一直都知道。”
李越澤許久沒有說話，隻是低著頭。
他其實早該想到的不是嗎？
他從小看著媽媽的幽怨，卻從來沒有聽過媽媽的抱怨。
她和李南海從來都不吵架，即使到後來，媽媽得了抑鬱症，都沒有大吵大鬧。
或許，這樣的婚姻，對媽媽來說，原本就是墳墓。
一個不舍得離開的墳墓。
或許，媽媽自殺的選擇，不是想不開，而是想開了。
那對她來說，也許就是解脫！
李越澤思索良久，終究道：“我會搬回來住，我是說搬回莊園，若薇是我妻子，也會一起回來住，隻是這一次回來，我希望，你可以是一個父親，而我是一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