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宴會的主人卻依舊腰杆筆直的坐在那裏,他身邊沒有一個女人,旁邊的侍女為他斟上一杯銷魂的琥珀酒,他似乎把眼前這銷魂卻肮髒的一幕當成了下酒菜,一個人悠然自得的品起酒來。
林欣這一次是目光炯炯的盯向楚淵的,在這個人間天堂和地獄裏,他這個始作俑者怎麼可以那麼閑適自樂,他無視男人們的醜態,無視少女們的淚水,無視浪婦們的放蕩。
這是個怎樣的人,林欣忽然覺得在這依舊悶熱的夏夜裏,自己全身一陣惡寒。
全神貫注想著的林欣沒有注意最靠近門口的一個男人已經注意到了她,林欣露在外麵的漆黑如星子的眸子吸引住了這個精蟲還沒有上腦子的男人,他叫道“那個有一雙好眼的婢女,過來,爬到我懷裏來。”
還在神遊中的林欣還沒有反應過來,但悠然品酒的楚淵卻注意到了這邊的騷動,他站起了身,對著林欣道“你,過來,伺候我飲酒。”反應過來的林欣忙不迭的逃到了楚淵身邊,逃到這個在場唯一清醒的男人身邊,她身上一貫的冷靜從容被那個男人驚嚇的一絲不剩。
本來在楚淵身邊伺候他飲酒的婢女被指派到那個男人身邊,那個男人見楚淵叫走了林欣也不再堅持,把那個走到跟前的婢女一把摟到懷裏,順口把自己剛喝的酒哺到那個婢女的嘴裏。
呆在楚淵身後的林欣又是一陣惡寒,如果不是這個罪魁禍首解救了自己,現在遭殃的就是自己了。
“倒酒”楚淵晃了晃空空的酒杯,林欣立馬從惡寒中清醒過來,那些嬤嬤的教誨讓她明白,在這個府裏,主人就是奴婢的天,奴婢要唯天命是從,否則天翻起臉來,是下雨還是下刀子就誰也說不準了。
林欣恭敬順從的給楚淵倒了一杯酒,表情謙卑得體,經曆過剛剛的那一幕,現在楚淵叫林欣啃腳趾頭她都願意,楚淵滿意的細細呷起了酒。
給楚淵倒完酒後,林欣還在想該怎麼做,才能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更謙卑一點,才能讓自己更討楚淵的歡心,才能讓自己逃過今晚的一劫。
死過一次的她曾經以為自己不怕死,但在這一次的死而獲生後,她發現自己無比貪戀這溫暖的人世。在來京城的路上,她下定決心拋卻自己的肉體,隻求留下自己的心,但在經曆這天堂和地獄的一晚後,她發現自己又錯了,她無比珍惜自己的肉體,像珍惜自己的心一樣。
在這一刻,那個曾經對男人冷漠相待的林欣覺悟了,聰明如她,她明白了,在這個時代,一個女人,一個無助的女人想要在男人的世界裏好好存活下去,不是像母親那樣,如藤蘿一樣依附於一個個男人,也不是如以前的自己那樣,傻到剛強到拿自己的肉身去撞擊鐵石。
她要拿謙卑偽裝自己,保護自己,不管處境如何,她一定要在當時的處境中活的最好,最無愧於自己的心。
今天晚上,她要拿出謙卑的麵具來保護自己,在看到已經被褪盡衣衫,倒在地上的陳玉婉後,她暗暗的下定了決心。
人可能是天下間最貪婪的動物,在這樣艱難的環境裏,她冒出了保全自己的念頭,難道擁有美麗容貌的自己就一定要像一塊肉那樣任由男人宰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