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瀲綃是被蘿鈴焦急的聲音給喚醒的。
“公主,出大事了!”
瀲綃披了外衣起身,望了望窗外,天才剛亮而已。
“火燒火燎地,出什麼大事了?”
“公主,今天早朝上,皇上突然提出立錦殿下為太子一事,不是隨口一提,而是正式想要下旨了。”
瀲綃隻是稍稍一愣,但這也算不得意料之外的事。皇帝已經漸漸認可錦衣這個繼承人,立太子是遲早的事。就是沒想到會這麼突然,是因為已經忍不住要向鏡家下手了嗎?
而蘿鈴接著說道:“但是,當著眾大臣的麵,殿下居然拒絕了!公主……”蘿鈴神色有些慌亂。
瀲綃也是心一驚。
錦衣的拒絕,恐怕是任何人都料想不到的。
“那現在呢?”瀲綃始終神色平靜,這也讓蘿鈴鎮定下來。
“殿下說話一點不留餘地,皇上根本下不了台,一怒之下,罰殿下去玄天寺麵壁思過。”
玄天寺是皇室的宗廟。
“時間呢?”
“皇上沒說。”
那就是無期了,除非他自己求饒。
瀲綃緊蹙著眉,禁不住輕斥了句:“他在胡鬧什麼啊!”
“公主也不知道?”蘿鈴小心翼翼地問了句。
略帶探究的語氣,讓瀲綃目光一沉,冷眼含霜,輕輕地掃了她一眼。
蘿鈴臉色一白,立刻跪了下來:“奴婢該死!”
“起來吧,替我更衣。”瀲綃的聲音有些冷。
“是。”
..
禦極殿裏,皇帝的書房向來是戒備森嚴的重地。
而那些侍衛唯一不敢攔的,便是瀲綃這位十歲即得封號的皇室嫡親公主。
一些近侍是知道的,她與後宮那些從未被皇帝真正放在心上的公主不同,皇帝不單是寵她,也有時候,會拿一些政事來考她。
說是考,實際上,很多時候,瀲綃的意見都會被采納。
隻是,瀲綃並不喜歡太過鋒芒畢露,很多時候不願意參與朝廷事務,皇帝也並不強求。
此時,瀲綃出現在書房裏的原因,所有人心知肚明。
可是,皇帝卻並不樂意在這個時候見到她。
“你過來做什麼?如果是為了替錦衣求情,最好什麼也別說,朕都聽煩了。”
皇帝大概是第一次用這樣冷淡的臉色麵對瀲綃了。她從小就乖巧懂事,從來沒惹惱過皇帝,再加上皇帝又寵她,更不會舍得給她臉色看了。
所以,很顯然,這次,他是真的氣極了。
“求什麼情啊,他是活該!”瀲綃語氣有些恨恨地道了句。
皇帝的臉色稍稍緩和了下。
“可是,我能不來嗎?誰叫他是我雙生弟弟啊。要怪也隻能怪父皇和母後當初一下生了我們兩個,要不然,也不至於這麼親近啊。”
瀲綃這些話,已經把皇帝給弄愣了,隨後有些哭笑不得說道:“你這什麼道理啊!”
卻見瀲綃璀璨一笑,回道:“歪理!”回得倒是十分理直氣壯。
這讓皇帝禁不住無可奈何地一笑。
“父皇,讓女兒去看看錦兒吧。不過不能馬上去,好歹得罰他些日子。”隨即瀲綃又低聲嘟囔了句,“不知道他發什麼神經。”聲音很輕,卻剛好夠皇帝聽到。
慕睿輕輕笑了笑,隨後收斂了神色,說道:“好,你去吧。”
瀲綃展顏一笑,道:“謝父皇。”
不過,慕睿又正色道:“讓他……別讓朕太失望了。”
瀲綃低著頭,目光含霜,但聲音卻仍是那樣柔和而乖巧:“是,女兒知道了。”
..
瀲綃回到蘇芳苑,隻是稍坐了會,便悄無聲息地離開了皇宮,潛進了玄天寺。
關著錦衣的禪房前,並沒有人看守,瀲綃很容易便進了去。
隻是,看到坐在那發愣的錦衣時,禁不住冒起火來。
瀲綃的出現,也讓錦衣禁不住一愣,但隨即低下頭,隻是輕聲道了句:“姐姐,你來啦。”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瀲綃實在忍不住質問道。
錦衣卻隻是朝她笑笑,並沒有回答。
這讓瀲綃越加地生氣了,走到他麵前,沉聲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玩火啊?父皇是什麼樣的人,這麼多年來,你還不清楚嗎?他是我們的父親,但首先是一個皇帝!他已經認定了你是他的繼承人,怎麼可能容忍你這樣拂他的意啊!即便他還不至於因此要了你的命,但是,隻要他收回你手裏的權力,將你置之不理,這就夠了。多少人等著要除掉你啊!沒有人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隻要父皇真的對你失望了,他會連你的存在都忘記掉的。到時候,任何人想要除掉你都是輕而易舉的。他不是隻有你一個皇子,其他皇子也不是庸碌之輩。你固然比他們要聰慧,但父皇不會想要一個不想繼承皇位的太子,心裏沒有皇位便沒有江山,他會放棄你的。他還有足夠的時間培養新的繼承人的,你明不明白啊?”話說到後來,瀲綃的聲音漸漸暗啞。
“錦兒,為什麼啊……”聲音裏透著沉沉的無力感。
“姐姐……”錦衣站起身,輕輕抱著瀲綃,道,“姐姐別哭,是錦兒的錯。”語氣輕緩而平靜。
瀲綃微一怔。她哭了嗎?
隻是,心依舊漸漸沉下去,有些害怕。
“錦兒,到底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