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無宴殤歌(1 / 3)

前世經曆的背叛,讓她對人總是心有戒備。可是,曾經的記憶裏,並不是隻有背叛。十歲以前的生活,那種美好,仍是被珍藏在心裏。

所以,來到這個世界時,她沒有選擇拒絕一切。所以,當第一次看到那雙清澈澄空的藍眸時,便決定要將這個人放在心裏。她太害怕孤獨了。

而父親和母親,在她曾經的記憶裏,是那樣美好的兩個詞。

至於今生,父親是生殺予奪的皇帝,或許她會有些防備,當仍不可否認,這麼多年來,他是那樣的寵她疼她,幾乎是有求必應。而她敬佩著的母親,那個性情溫婉又驕傲堅定的女子,在她的生活裏,是一個亦師亦友的角色。

父親和母親,既然那是明明可以得到的東西,要她怎麼可能消極地去放棄呢?

事實上,她一直覺得,這個世界就像是一場夢一般。因為,身邊的這個人,心是那樣的簡單而純粹,讓人忍不住去懷疑他的真實。

更何況,“唯一”嗎?

“唯一”是一場豪賭,而她並不是一個賭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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瀲綃坐在窗口,依舊如往常一般捧著書,安靜地讀著。

可是,總是會時不時地想起錦衣那決然離去的背影,讓她沒辦法靜下心來看書。

禁不住又是一歎。

目光投向窗外,正好看見蘿鈴往這裏走來,手裏端著的是,該是瀲綃交代她煎的藥。

那天之後,她就在想辦法化解體內的餘毒。雖然可能要費些時間,不過倒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蘿鈴進來之後,放下藥便要退出去。瀲綃看書的時候向來不喜歡有人候在身邊。

不過這次,瀲綃叫住了她。

“蘿鈴,母後那邊沒什麼事吧?”

瀲綃的問題讓蘿鈴微微一怔,有些不明所以地朝她看了看,但是,當觸及那雙犀利清亮的眼時,蘿鈴也不再掩飾了。

低下頭,恭聲回道:“一切如常。不過,半個時辰前,皇後娘娘召見過錦殿下,然後錦殿下就暗中將監視娘娘屋裏的人調開了。是何緣故,奴婢就不清楚了。”

瀲綃有些疑惑地皺了下眉頭。將屋裏的人調開?那天晚上,她的夜探,讓藍鳶也清楚了錦衣是能夠做到這一點的,所以那應該是藍鳶向錦衣要求的。而錦衣雖然有些生氣,但既然那是她希望的,錦衣仍是會幫藍鳶的。這樣的小事,他自然不會拒絕。

那藍鳶又為什麼要這麼做呢?是要……暗中見什麼人嗎?見誰,她背後那股勢力的掌控之人?然後呢,她又想做什麼?

瀲綃還是覺得放心不下,站起身來,吩咐蘿鈴取來披風,想要去月凰宮一趟。

可是,剛走出蘇芳苑,卻見錦衣迎麵而來。

他低了低頭,又若無其事地走了過來。

“怎麼了?”瀲綃大概也知道他心裏仍有些犯別扭,所以主動開口了。

然後,錦衣便接下話,回道:“母後病了,讓太醫看過,說是積鬱成疾,開了藥,已經走了。不過,我想還是讓姐姐過去看看。”

瀲綃輕輕蹙起眉頭,說道:“好,我們走。”

走出不遠,瀲綃又開口問道:“母後讓你將屋裏的人調開過?”

錦衣似乎並沒有因為瀲綃知道此事而覺得意外。許是他本就交代過蘿鈴,瀲綃問起什麼就照實回答的。

錦衣點了點頭,回道:“恩。母後讓我想辦法給她半個時辰,她想見一個人。所以我就將人調開了。”

“就那樣將人調開了,父皇不會發現嗎?”

錦衣隻是抿了抿唇,無所謂地回道:“這幾天,我已經慢慢將監視月凰宮的暗衛都換成我的人了。別說母後想見什麼人,就算是想出宮趟,也不是什麼難事。”

此時,瀲綃卻是忽然沉默了,許久之後才說道:“錦兒,我從未想過要犧牲你去換取什麼東西。”

錦衣微微地怔了下,朝瀲綃看了眼,又轉過頭去,並沒有說什麼。

“錦兒,我隻是希望可以找到兩全……”

“我都知道的!”瀲綃話沒說完,就被錦衣打斷了,“是我不好,胡亂發脾氣。我隻是想要……”說到這,他又忽然地停住了。

“錦兒。”輕喚了聲,瀲綃握了握他的手,不再說什麼了。

其實,他們都是貪心的人。

..

走進月凰宮的時候,瀲綃忽然停住了腳步。

又下雪了。

下雪時的天空,總是陰沉而灰蒙,那樣晦暗的色澤中,卻降下純白色的雪。

天地間皆是白茫茫的一片。

瀲綃輕輕地彎了彎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她是喜歡下雪的。隻是因為覺得漂亮,所以喜歡。

如果,人活於世,一切可以如此簡單,該有多好。

不過,因著眼前的大雪,心情倒是沒來由地放鬆了下來。

即使明知道,所有的枷鎖都是自己加諸於己身的,卻仍是無力抗拒。

那至少,笑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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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進藍鳶的寢宮,朝臥室走去。

一進內室,便見藍鳶靠在床上,合著眼,氣息平和,神色安然,沒了前幾天所見的那種隱約的陰鬱。

瀲綃走上前去,伸指搭上腕間,可剛觸及,便被掙脫了。或許是她的手指太過冰冷,讓藍鳶驚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