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方城。
雖然太守全戎率軍出戰未歸,這座城市仍舊處在戰爭狀態,不少店鋪卻照常開張待客。城牆上嚴陣以待的士兵和茶樓裏悠閑的商人相映成趣,構成了這座商業城市的奇特景觀。一般來說,軍事要塞都不會成為商業的熱土,往來客商最受不了動不動就緊閉的城門和不定時出現的敵軍。然而朔方卻是軍事和商業的雙重重鎮。這其中有朔方優越的區位因素,更是全戎上任以來大力經營的成果。除卻優惠的政策、新整修的商業街區、良好的社會治安,全戎更是通過一支情報靈敏、反應迅速、戰鬥力強悍的軍隊保證朔方能夠采用更加靈活的防禦策略:隻要不遭遇圍困,即使處於戰爭時期,朔方的城門仍舊可以每天開放幾個時辰。各種便利條件加上邊境貿易的高額利潤吸引了大量客商來到朔方,為這些客商服務的酒肆、茶館、客店也形成了戰時照樣營業的習慣。久而久之,朔方的大部分店鋪在戰時都會營業,部分商鋪甚至直接做起了和戰爭有關的生意,比如開有多家分店的“李二妞包子鋪”就曾賣給霍慎行幾千個包子以供軍用。
在朔方最主要的商業街上,冬凇拿著一個盒子走進了“燕記雜貨鋪”。這家店主營各種高價物品,諸如名貴藥材、金銀珠寶、古董字畫等等,總之達官貴人喜歡什麼,這家店就賣什麼,還兼營典當業務。隻是因為商品過於繁雜,無論是藥店、古董行還是當鋪的名稱都不足以概括這家店的內涵,才起了“雜貨鋪”這個名字。店小二看到一個高挑的美女進來,立刻迎了上來:“客官想要什麼貨?”冬凇晃了一下手中的盒子:“我要見你家燕掌櫃。”店小二楞了一下,便轉身跑去稟報。
“這位姑娘何事找我?”悅耳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冬凇不由得轉過身來,看到了一位年輕的女子。女子身著一襲淡藍色衣裙,雙眸炯炯,朱唇素齒,鼻梁挺拔,頭發烏黑,皮膚白皙,風姿綽約,雖無傾國傾城之貌,但眉眼帶笑,觀之可親。
“你便是燕掌櫃?”冬凇一愣。
“正是,”女子微微一笑,帶著柳瑤走到內室。來人正是“燕記雜貨鋪”的女掌櫃燕喬。
燕喬的年紀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她既沒有初入江湖時的羞澀,也沒有沾染上濃鬱的江湖氣息,一切都處於那種剛剛好的時候。燕喬對冬凇指名道姓找自己的事兒並沒有太詫異,仿佛一切都在自己意料中。
冬凇道明來意:“我想請你幫個忙,幫我打開這個盒子。事成之後,酬金50兩銀子。”
“那一言為定”,燕掌櫃又是淡淡地一笑,接過盒子。盒子分量不輕,做工精巧,幾條棱邊沒有任何縫隙,像是整體澆注成形的。最奇怪的是,盒子開口出的鎖頭並沒有任何鑰匙孔,實在讓人難以看出如何在不破壞盒子的前提下將它打開。燕掌櫃晃晃盒子,聽到了金屬碰撞的聲音,似乎盒子裏有一個金屬的小球。盒子的蓋子上還有一行小字:“擅自開啟此盒者,胖十斤。粗心大仙。”看到這文字和落款,燕掌櫃就知道這盒子是屬於霍慎行。她會心一笑:“原來是他。”
冬凇接著說:“我找了朔方最有名的鎖匠,他說盒子裏有一個小球上下滾動,隻有當小球卡在某個地方盒子才能打開。可是這盒子不透光,誰也不知道如何讓小球卡在合適的地方。”
燕掌櫃輕輕點頭:“無妨,且待我一試。”她仔細查看了盒子表麵的紋理,覺得似乎有點眼熟。思索片刻後,她會心一笑,將盒子貼在耳邊,一邊小心擺弄,一邊聽著盒子裏的動靜。不一會兒,隻聽“哢”的一聲,盒子應聲而開。燕掌櫃並沒有朝盒子裏看一眼,而是直接遞給冬凇。
冬凇對燕掌櫃這一手十分佩服,感慨道:“讓我來找你的人說你見多識廣且心靈手巧,果然不假。不知道姑娘這絕技從何學來?”說完,她便拿出一張五十兩的銀票遞給燕掌櫃。
燕掌櫃接過銀票納入懷裏,輕輕扶著冬凇坐下:“姑娘謬讚了,雕蟲小技,何足掛齒。至於我這門手藝的由來嘛,你若有空,不妨嚐嚐我這裏的新茶,咱們慢慢說來。”
冬凇對燕掌櫃產生了極大的好奇,自然恭敬不如從命。燕掌櫃命人取來一套茶具,親自動手給冬凇斟茶。冬凇注意到手中的茶杯胎質潔白細膩,輕薄異常,仿佛輕輕用力便會碎裂,
絕非凡品。散發出清香的茶葉與薄白通透的瓷杯映襯,煞是好看。
“姑娘請用茶”,燕掌櫃輕輕抿了一口手中的茶,“我本是生意人,按理說不該過問客官的事兒,但我又實在是好奇,這樣的盒子極少見到,姑娘能否講講它的來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