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全戎很不待見衛道,但還是同意去衛道府上吃頓飯。衛道先是派出女兒衛冰琪到並州牧的府邸去請全戎,同樣吃了閉門羹(全戎聲稱自己不在府中,帶著親兵去挖煤了,可見貴為並州牧也希望家裏有礦)。迫不得已,衛道用上了“大招”——派人送給全戎五萬兩銀票,聲稱並州富商衛道,“自願”獻上家財白銀五萬兩,供州牧大人築路修橋用。“五萬兩銀子,要恰飯的嘛。”全戎對自己的四位夫人笑著說。他不標準的益州方言讓四個女孩相顧莞爾。
為了迎接州牧大人到來,衛道很是下了一番功夫。他安排幾十個家丁,提前三天把府上打掃幹淨,又從城隍廟門口買來一堆香燭,把府裏熏了一下,還把府裏的主要過道都鋪上花瓣以示隆重。
全戎前來之時,特意換上粗布衣,一路步行以免張揚,隨行親兵也都是平常人裝束。衛道則提前宣揚了一番,恨不得敲鑼打鼓讓旁人都知道全戎賣了他的麵子。衛夫人更是和丈夫一起在門口恭候。
寬大的粗布衣把全戎的肌肉線條都遮住,仿佛也褪去他一身殺氣,讓他瑩白如玉的臉上顯得有些書生氣,平易近人了許多。衛道一身紫色衣服,滿臉橫肉堆出笑容,盡顯土豪本色。衛夫人則穿著玫紅色長裙,高高盤起的雲鬢上綴著金釵。都說人靠衣裝,其實想要把衣服穿出效果,也很考驗一個人的氣質。一般人很容易把大紅大紫的衣服穿出俗氣,衛夫人的純色玫紅長裙與金釵的搭配卻隻讓人看到了豔麗無儔。見到衛夫人,全戎心中感歎她的明豔,更感歎她的凍齡。年過四旬的衛夫人看起來不過三十多歲,與衛冰琪形同姐妹。
衛道帶著夫人行禮:“大人駕臨,我們夫婦無比榮幸。”
全戎示意衛道夫婦起身。他剛想寒暄兩句,感覺一股子煙味直往嗓子裏衝,咳嗽了兩聲:“你派人看看,是不是著火了?”
衛道“不好意思”地笑笑:“我看史書上說,父母官出行,百姓都要焚香遮道。因此專門派人去城隍廟門口買了幾十斤香燭,提前點上,歡迎大人。”
全戎看著狼煙動地的衛府,不知道說什麼好。他很想大喝一聲“師父,有煞氣”,然後擺個美猴王的造型。但全戎當然不會和衛道開玩笑,他一低頭,看見地上居然滿是花瓣,好氣又好笑地說:“這地上的花瓣也是衛先生安排的吧?有心了。”
衛道未必不知道全戎在嘲諷他,隻是混跡商場多年,他的臉皮早就厚到了能把喪事當喜事來辦。無論全戎什麼態度,反正這次州牧大人駕臨,他衛道麵子大大的有。衛道一馬當先在前邊領路。全戎衝衛夫人微微施禮,正要跟上衛道,卻被衛夫人攔住。衛夫人為全戎整理了一下領口:“你不張揚,穿粗布衣是好事,但你身為一州之長,細微之處也不能失了氣度。”
全戎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全戎前來之時,特地派人跟衛道說清楚,他到別人府上吃飯,頂多三菜一湯。
入席坐定,衛道要派人去請衛冰琪。全戎擺擺手:“罷了,咱們談事兒,不打攪她了。”
衛道連聲稱是,給全戎介紹桌上的菜品:“大人您看,這道‘潛龍探海’,是我提前把泥鰍用蛋清養在缸裏,吐盡泥沙,做的時候把泥鰍和豆腐一起文火燉,泥鰍怕熱就會往豆腐裏鑽。”全戎“嗯”了一聲,“有心了。”
“這是閩南廚子做的佛跳牆,”衛道把一個罐子打開,“這裏邊有大鮑魚、大海參,還有野山參、魚唇等等,光是這些東西我就花了上千兩銀子,還連續做了一天一夜,這才端上桌。”全戎是吃過佛跳牆的,自然知道這道菜價值不菲,尤其是看到罐子裏露出來的大個鮑魚,明白衛道這頓飯是真下了本錢。
使女走過來,在全戎和衛道夫婦麵前各放了一個小燉盅,並進行介紹:“冰糖血燕,精選爪哇國上等血燕窩,放入蓮子、枸杞慢熬三個時辰,請慢用。”這種所謂“血燕”,全戎經常買,雖然他自己對這玩意絲毫不感冒,但仍舊會大量買入,配上精美的禮盒,由心腹親兵悄悄送給帝都的誥命貴婦。
衛道又指指另一碗豆芽:“您別看這菜看著不起眼,這道菜從選材開始就要挑上好的,現摘肥嫩筆挺的豆芽,用針掏空,裝上不脆不軟的火腿絲,配上上好的魚翅再澆上南瓜雞蓉熬出來的濃湯,這才完事兒,菜名叫金銀潤。我府上的三個大廚忙活一晌午才做出這麼一小盤,大人多吃點。”全戎倒是知道這道菜,傳聞這是某朝太後的嗜好,這太後的名言是“量中華之物力,結與國之歡心”。他瞅了一眼這道菜,沒動筷子。